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口述:等他毕业 我等到的是离婚

作者: 来源: 发布时间:2009年02月01日 点击数:

  我对他哭、喊,骂他,他不说话,眼神充满了鄙夷与不屑。在他眼里,我不是含辛茹苦为他养儿子、供他读研究生的妻子,而是一个卑贱的乞丐,在乞求他的同情,求他施舍一点点爱,在他看来,我根本不配和他这个省城医生对话。

  也许是女人独有的天真让她们更容易为情所伤吧,我们面对的悲情女人远远要多于幸福女人。

  “我终于长大了!”女主人公彭霞在最后说。挫折让人痛苦,挫折也让人成熟。

  他说话时羞红了脸

  1998年,20岁的我已经工作好几年了,因为高中一毕业我就被亲人安排到一家医学院工作。工资虽然不高,但因为吃住在亲戚家,生活还是很舒服的,尤其和身边那些学生比起来,我的生活简直可以用富足来形容了,可这样的生活在我遇到他后就画上了句号。

  那是10月下旬的一个傍晚,我带着舅舅家的孩子像往常一样出去玩,刚出学校大门就被一个女生叫住了。因为一直生活在学校里,我认识不少学生,这个女孩算是和我玩得比较熟的。她叫我一起去武术馆,说要给我介绍一个人,那个人是她的同学,喜欢我,想让她从中介绍。我觉得她简直在开国际玩笑,我是个工人,他们是大学生,如何谈恋爱?

  她把我拽进武术馆,对着

台球桌旁的一个男生叫:“哎,你不是让我介绍吗?过来呀!”我偷眼看他:穿着月白的茄克和同色的裤子,一副寒酸、瘦弱的学生相,手里拿着烟卷。他走过来,碰到我的眼神,立即红了脸。他红红的脸让我一下子生出许多好感:如今脸红的人已经很少,他一定是从农村来的,还带着淳朴的羞怯。

  我知道了他叫西,是个大三的学生,然后就借口有事匆匆离去。以后的几天,那个女生开始不断来找我,责问我为什么不理人家。我说素昧平生干吗去理会他。她怪我不能连她也一起不理,该常去找她玩才对。我答应有空一定找她。

  她真是个聪明的“媒人”,总在武术馆等我,而他在武术馆承包了四个台球桌,我们的再度相遇无法避免。他开始执著地追求,从来没有谈过恋爱的我乱了分寸,像对待生活中的很多事一样,跑去问我的亲人,姥姥、舅舅、姨妈,他们的答案全是不可以。理由很简单:他还是个在校的学生,未来充满了不确定性,而我完全可以找一个安定的对象,何况我和他之间有着那么大的差距,包括学历和家庭。

  他写下了爱情保证书

  亲人的反对和现实的差距都让我犹豫,可面对他狂热的追求,接不接受对我来说都是痛苦。我一直生活在家人的呵护中,虽然没有公主般的美丽和矜持,可如果按照家人的安排,未来的爱情一定是温暖的。但让我放弃一份充满梦幻与感动的爱,我也做不到。他说过,只要一毕业我们就可以在一起,只要一年多时间就够了。而且他去见了我的父亲,向他发了誓:“我会好好爱彭霞的。”

  见我犹豫,他写下了爱情保证书,虽然只是薄薄的一张纸,但在我眼里它像婚书一样神圣,我像宝贝一样珍藏着它,满心欢喜地接受了他。家人说,这是你自己的选择,以后有什么苦你自己担。有了爱情的信仰,再多的苦怕什么?我勇敢地走向我的爱情,义无反顾,用我的积蓄为西支付学费、生活费,买来漂亮的衣服包装他,很快他从一个农村来的大学生变成了潇洒英俊的城里人。大四下半年,他说要考研,可宿舍里太吵了,最好是租间房子。我全力支持,为他租了房,还买了整套考研书籍。虽然我仍住在亲戚家,可一有空我就会跑到他的小屋里给他洗衣服、整理房间,让他全力以赴学习。

  他读研后,儿子出生了

  2001年9月,在仅见过他父母两次面的前提下,我们结婚了。他考研的成绩并不理想,仅比录取分高一分,幸好他考的是本校。我去求姥爷,请他出面找关系,让他的学籍保留一年,然后再想办法让他直接入学。一年后,他如愿以偿地成了本校的研究生。他上学两个月后,我们的儿子出生了。因为怀孕,我已经下岗,而他又一天班没上过,为了筹措他的学费,我已经用光了所有的积蓄,甚至还向妈妈借了钱。孩子一出生,我只能回老家。在郑州我已经无力生存。他上学要花钱,而孩子的奶粉就要花很多钱,我必须赶紧挣钱。婆婆家的条件很一般,而对我们母子,婆婆也没有太多的关爱。我还得求亲戚帮助,虽然当初他们反对过我的婚事,可他们又怎能忍心看我为生活而落泪。我到了老家的一个镇上,舅舅在镇上有一套房子,这样我就可以省去一笔不小的租房费用。舅舅建议我做点小生意,就这样,我在小镇支起了小摊,卖起了瓜子,一干就是三年。

  盼他早毕业,一家早团圆

  三年,说起来是个多么简单的词。三年,对于一个幸福的人来说,想必是转瞬即逝的。而对我来说,却是一段不堪回首的苦难。

  三年里,他在省城读研究生,在那个我曾经生活过、熟悉无比的校园里,而我却连陪在他身边的机会都没有。我要挣钱,如果我停下,他的学费、生活费从哪里来?如果我也挤在郑州,仅房租他也会无力负担。还有孩子,孩子几乎三天一袋奶粉,若他再一生病,就要花掉我不知称多少瓜子才能挣到的钱。

  孩子一生病就整夜整夜地哭,我抱着他,哄着他,没法洗尿布,我就自己用身子把尿布暖干。第二天还要起来开门做生意,一只手抱着哭闹的儿子,一只手给人称瓜子。我得挣钱,得让我的爱人和孩子都能吃好穿暖,我们是贫穷的,但一定要有个好身体才行。

  那种劳累几乎榨干了我所有的力量,我常常精疲力竭地想:这样的生活怎么熬啊,真不如死了算了。当我以泪洗面时,儿子那双温柔的小手抚着我的脸,他不知道妈妈为什么哭,可妈妈是他唯一的依靠,在他小小的心里,爸爸只是半年回来一次的客人,偶尔抱抱他,又怪他太爱哭闹。他还不明白,爸爸是妈妈的希望,是全家幸福的所在。

  我盼着丈夫毕业,他毕业了,哪怕只有一份低薪的工作,我们一家三口也可以团聚,那时我就可以回到郑州,在那里,我度过了青春最美好的岁月,我也将在那里开始我们一家幸福、和美的小日子。

  等来的是他要离婚的短信

  2005年7月,我的丈夫终于研究生毕业了,找工作非常不容易。他天天说工作不好找,我就发短信、打电话劝他别急。终于,他的工作定下来了,他留校在附属医院成了一名医生。我来不及向他表达我的快乐,因为儿子突然腹泻不止。这一次我没有以前那么慌乱了——他毕业了,终于可以踏踏实实陪我们母子了。儿子病了,我不再孤单无助。可我还没来得及向他求救,他的短信来了:我们离婚吧,我不想再过穷日子。

  我傻了,像被木棍狠狠击中一样傻在那儿,脑子里一片空白。

离婚?他要和我离婚,在他的工作刚刚定下来的第二天!

  我问他为什么,他说他不是神,他是人,而人是会变的,他不想再过穷日子。不想再过穷日子,为什么在他读研的时候他不说,而是毕业了,可以触摸到富足的生活了?我哭晕在床上,灵魂似乎也远离了肉体,飘回到遥远的1998年,7年前他羞红的脸还印在我心里。我们的爱一开始就是一场预谋吧,而我偏偏就那么傻,相信那是一份真爱,仅仅为我而来,而不是我身后的其他。

  我要求和他谈谈。他什么都不说,发回的短信是:我们法庭上见吧。他起诉离婚,不是在我们办结婚证的郑州,而是在他的老家,法院很快以我不在为由,以公告形式告知我,如果再不到场,可缺席宣判。一切动作都快得让人心寒,这场处心积虑的离婚起诉让我无法接受,我跑到郑州找他,对他哭、喊,骂他,他不说话,眼神充满了鄙夷与不屑。在他眼里,我不是含辛茹苦为他养儿子、供他读研究生的妻子,而是一个卑贱的乞丐,在乞求他的同情,求他施舍一点点爱。在他看来,我根本不配和他这个省城医生对话。

  我陷在伤心和失望中无法自拔。生意已无心再做,丈夫已经不再需要我来帮他筹钱了,他能挣钱了。可就算我哭死在家里他也不会问一下的,连儿子他都不问一句,何况我,一个对他来讲只能是累赘的人?

  无尽的哭泣和失眠让我在半年里一下子老了许多。这半年让我彻底长大了,与年龄无关,与孩子无关。一场爱,我失去了所有,更失去了自己,我要努力找回它。

  一直不忍心记录彭霞的眼泪,可这样的遭际,再坚强的女人也无法平静,这注定是一场被眼泪浸泡的诉说。但泪雨滂沱之中,我感受更多的是她的坚强。她说自己终于长大了,泪水还挂在腮上,我给了她一个微笑,因为我知道,不管以后的路有多苦多难,只要决心不把自己埋葬在痛苦中,她就会重新绽放幸福的笑容。战胜痛苦,找回快乐,才是对丑恶最好的回击与惩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