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平日的工作中,有不少中年女性朋友打来电话,讲述他们"糟糠妻要下堂"的无奈故事。在经过几次深入地采访之后我才明白,那种近二十年的婚姻并不是像我当初所想的"那还不跟他离婚"那么简单,其中的酸甜苦辣并不是一个"离婚"就能完全解决的。
英淑就处在这种进退两难的尴尬境地。首先她希望结婚18年的丈夫能回到自己身边,然而,她那可以说素质不是很高的丈夫无法体会她的痛苦。然而,离了婚就能解脱吗?英淑那么坦白地说:离婚对我有什么好处?我是赢得了自尊,可自尊能让我吃好住好吗?我一千二三百块钱的工资根本不够我和女儿生活!我已经45岁了,不可能再像当初创业时那样拼命,我也过惯了衣食无忧的生活,重归贫困,我还能忍受吗?再说了,离婚后我还能找到合适的人吗?在生活和感情之间,我选择生活……
这是一个多么理智又多么让人心寒的选择!生活必须的物质保障、两人骨肉相连的孩子、曾经患难与共的岁月、内心深处的那股不甘……所有的一切都在证明--想说离婚不容易。
我是个非常普通的中年女人。长相、穿着、工作、性格、思想等等都没有高于别人的地方,把我扔到人群里,几秒钟就会找不着。
像我老公希望的那种"带得厅堂,下得厨房,上得床"的女人又该有多少?那个现在跟着他的晓萍不也只是年轻漂亮吗?
刚结婚那会儿,我们很穷。那时我们还在郊区农村老家,几乎一无所有,结婚酒席都是他家借钱办的。
结婚两年后,女儿出生,她身体弱,捉襟见肘的家里经常连给孩子买国产奶粉的钱都没有。这时,城里一个开饭店的表姑让老公去帮忙。于是,我们把孩子留在老家,出去挣钱。
开始的时候,我们住在表姑家的地下室,他开车帮表姑采购,我在饭店门口摆了个夜市摊儿。虽然我们的生活在城里人眼里很不堪,但我们心里却充满憧憬。
两三年后,我们用辛苦攒的钱开了家小饭店,把孩子也从老家接了过来。由于没钱,我们不敢多雇人,所以,开始那两年一个人当好几个人使,晚上忙到十一二点,早晨四五点就得起来采购。想想那段日子我真有点后怕,怎么撑下来的?
女儿上小学后,生活开始好转。我们买了自己的房子,虽然只有70平方米,但仍让我们高兴得睡不着。那时候他经常对我说:"老婆我要让你过上好日子,让你不后悔跟了我。"真的,我当时真觉得为他这句话吃多大苦都心甘!
那几年是我们最幸福的时光,饭店不很大但每天都赚钱,他托人把我弄进了现在的事业单位,说:"俺老婆得有个体面工作,钱还是我来挣!"那时候,我每天上下班、接送孩子、洗衣做饭,店里不忙了他就带我们娘俩出去玩。非常幸福。
等手头上有了积蓄,他盘了家更大的店,生意大了,他也更忙了。我体谅他,经常想着法子给他补身体。买了大房子后,我把他父母接了来,反正我工作不忙,也不图有啥发展,就把大部分精力放在了家庭上,老人孩子都照顾得非常好,女儿聪明漂亮,学习很好。他常对我说:"老婆,这个家亏了你啊!"
其实五六年之前他就开始在外面找女人了。那时他把酒店的三楼改成了夜总会,所以对他身上的香水味和一些女人的痕迹,我都不大在意,毕竟店里有小姐,他还有其他应酬,我不苛求他。
直到上了高中的女儿一天放学回来对我哭诉,说同学说她爸爸是花花公子,我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以前有朋友旁敲侧击地说过他在外面的花花事,我还不大相信他会风流成性。
那次,我和深夜归来的他谈话,我话还没说完他就不耐烦地打断我:"行了行了,我就跟你直说吧,我就是养了小的了!你不看看你啥样,我给你那么多钱你怎么不会把我伺候得舒舒服服的?我看见你倒胃口!想在这个家待着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受不了就走人!"
我气得浑身哆嗦,扑过去就厮打他,可他一下把我推倒在地,转身走了。听着他深夜的汽车引擎声,我嚎啕大哭。
我提出离婚,他冷冷地对我说:"我就是在外面玩玩,终究还是这个家的人,能让你过一辈子舒服日子。离婚的话,孩子我是不会给你的,也不会给你多少钱,老家那边你也没法交代。你想清楚。"
女儿哭着求我不要离婚,说不想被同学看不起。她还哭着求他好好和我过日子。他很疼女儿,嘴上答应了女儿的请求。
我知道从那以后他依然拈花惹草,只是为了女儿的颜面不再大张旗鼓。他认为,男人有钱了到花花世界里享受理所当然,而老婆,享受老公给的好日子就不能干涉。
他在老家的口碑很好,经常帮老乡的忙。如果离婚,所有人都会说我不知足,就算知道他在外面拈花惹草,那些乡亲也体会不到我的痛苦,不会为我说话。他们一直认为有好日子过就是生活的最终目标。
如果不是那次一个小姐到家里闹,也不会有女儿的割腕了。
他应付过那个小姐和她结婚,没想到人家当了真,见他不认账就到家里闹了个底朝天。看着满屋子的狼藉,摸着被那些人抓破的胳膊,我坚决提出离婚。
在我们去办手续的前天晚上,女儿割腕了。夜里我睡不着去女儿房间时,发现她的血已流了好多……女儿被救活了,我却再也不敢提半个离婚。
其实我也想明白了,离婚对我有什么好处?我是赢得了自尊,可自尊能让我吃好住好吗?我想要女儿,可我的一千二三百块钱的工资根本不够我和女儿生活!我已经45岁了,不可能再像当初和他创业时那样拼命,我也过惯了衣食无忧的生活,重归贫困,我还能忍受吗?再说了,就我这个年龄和状态,离婚后我还能找到合适的人吗……而不离婚,除了对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生活没有别的变化,其实知道他外面有人的这几年,我和他不早就是互相不关心了吗?他已经46岁,还能折腾几年……
我认了,就这样过吧!我相信应该有不少女人和我的情况差不多。离婚不是最好的办法。女儿还有一年就要高考,因为我们她的成绩下降不少,目前最大的事是把她的成绩提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