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史以来男人和女人的不同在于:女人必须情欲一致,男人则不,他的情和欲就是可以分开的。”很早以前,我不知道从哪里看到这样一段话,当时是一笑置之。但若干年后,在我面临重大抉择的关键时刻,它异常清晰地跳了出来,竟至改写了我的人生轨迹。
出轨进行时
和妻子朝夕相处十来年,我感觉生活就像一条缓缓流淌的河,而那种原始的情愫就是河底的礁石,一方面它被河水深深地淹没,平静的河面很难荡起几圈涟漪;另一方面它又时时想探出头来,感受一番那本不该属于它的人间风情。那些年尽管生活平淡无味,但红粉知己可遇而不可求,一切都要随缘。三年前,我在这种淡然和期待中迎来了李颖的出现。
李颖是妻子的同学,她们过去关系就不错,自从先后入住同一个住宅小区后,两家的往来频繁了许多。她们姐俩更加亲密,我和她老公因此也成了朋友。几个人都是爽快脾气,在一起说话也很随便,什么“荤”玩笑都可以开,大家嘻嘻哈哈的,平淡的生活节奏中增添了许多快乐跳动的音符。
我偷偷把两个女人做过比较:妻子沉稳平和,朴素大方,是令人放心的成熟女性;李颖活泼张扬,风情万种,是令男人动心的时尚之花。在无数次的接触交往中,我日渐清晰地印证了这种判断和李颖对我的好感,于是我的生活就像被巫师施了魔咒,心底暗流涌动并无可阻挡地一日日浮出水面。我和这个女人之间会不会有故事发生?我既盼且怕。
2006年的晚秋,我清楚记得,那个周末非常炎热,妻子去单位加班,女儿被岳母接走,我一个人百无聊赖地躺在沙发上看电视。这时有人敲门,是李颖。一口气爬上六楼,李颖累得气喘吁吁,白皙的脸庞变得红润,额头上沁出了细汗,高耸的胸部像被风吹动了的群山,起伏之间格外令人迷恋。我忽然心跳加剧,赶紧搬过台扇对着她吹,问她怎么一个人来?她说老公出差去了,又反问我怎么一个人在家,小敏干吗去了?我告诉她妻子在单位,然后进厨房开冰箱给她拿饮料。
转身回到客厅,眼前的情景令我怦然心动。只见李颖面对电扇,眯着眼睛,下巴微抬,正深深陶醉在电扇带来的凉风中。此时,她的长裙已被风撩起,雪白的长腿和鲜红的内衣活像一幅被赋予生命的图画,一览无余地暴露在我面前。我既不敢再向前走,又不甘心放弃眼前的风景,眼睛不由自主地盯着她看。李颖忽然睁开了眼睛,可能发现了自己的失态,她的脸又红了,站起身喃喃地说:“小敏不在家,我还是回去吧。”李颖这种少有的忸怩一下子激发了我的欲望,我怕她溜走,情急之中抓住了她的手:“不急,再坐会儿吧!”
李颖没有挣脱,两个人就这么静静地站着。在那个短暂的瞬间,我的理智和情欲进行着激烈的搏斗,我怕迈出那一步会伤害妻子,可火一样的激情又在一点点摧毁我的意志,我该怎么办?看着李颖火一样燃烧的脸庞,我忽然想起“男人的情和欲就是可以分开的”,我就这样为自己找到了借口,毫不犹豫地把她紧紧拥在怀里……
激情的潮水退却后,两个人都做贼心虚,李颖匆匆告辞,我也尽快把屋子收拾好。不由想起善良的妻子,我深感歉疚,心说只此一回,再也不敢了。谁知,我像刚刚迷上了电脑游戏时那样,明知游戏玩多了有害无益,但又无法抵抗异性带来的刺激和诱惑,我们像干柴烈火般一发而不可收拾,抓住一切机会纵情偷欢。
我和李颖成了地地道道的两面人,两个人独处时是动物的男女,只用身体的语言进行交流,而面对大家时则马上矜持起来,她看上去像个淑女,我则道貌岸然地成了正人君子。开始我还担心我们的戏会演过了头,弄巧成拙,后来又觉得那种担心都是多余的,我的妻子和李颖的丈夫,他们不可能知道我们潜意识里在想什么。
但是我过于乐观了,细心的妻子一定有所察觉,为了抓到证据才故意下这个套子让我们钻。那天妻子说要去省里开会,早晨像往常一样出了门,哪知又半路杀回来,把我和李颖逮了个“现行”。随着玻璃杯跃过我头顶在墙上摔个粉碎,我们平静的生活也一去不复返了。
和好拉锯战
李颖羞愧难当,一下子逃得无影无踪,后来知道她跑到新疆帮父亲做生意。李颖的丈夫放出话来要修理我,但最终也没有动手,而是把我像臭狗屎一样堆在旁边不理不睬。受伤害最深的是妻子,她一直吵着闹着要离婚,在亲戚朋友的好歹劝说下,总算没有走进法院。我跪在妻子面前请求原谅,她满面悲凄:“你如果真为我好,就让我清静一阵子吧,再这么缠着我,我会疯的。”
我知道妻子外表柔弱、内心刚烈,只好听从她的意见,暂时分开一段时间。情知理亏的我主动搬出家门,在外面租了间平房。虽然有了容身之所,但失去了妻子的嘘寒问暖和女儿的绕膝承欢,失去了两人世界的温馨甜蜜和其乐融融的家庭气氛,我感到有种说不出的孤独寂寞,在与日俱增的愧疚和自责中,我似是被整个世界抛弃了。
时至年底,单位检查考核多,材料也多,我白天忙于应酬,晚上加班改材料。自己本来体质就差,这些天没黑没白地折腾,加上生活饥一顿饱一顿的没有规律,等工作告一段落,紧绷的那根弦骤然松懈下来,我便病倒了。先是上吐下泻,然后感冒发烧,吃药打针不起作用,只好跑到诊所输液。看到别的病人都有家人陪伴,而我则是孤零零的一个,表面装作无所谓,其实心里早已波涛汹涌,愁肠百转。
不由得回想起过去的日子:工作至深夜,只要我说声饿,妻子会起床为我做一碗葱花挂面汤;寒风乍起时,每逢我感觉冷,她一准会给我煮一壶姜丝红糖水。四季交换,她会早早给我准备好替换的衣服;外出回家,她总会做好了热气腾腾的饭菜。工作紧张时,她嘱咐我多喝菊花茶水祛火;有了感冒的前兆,她更是早早把药品准备好……当时我总以为这些都是理所应当的,就像一日三餐那样普通,因此我就像左手抚摸右手一样没有感觉。可现在看来,过去的点点滴滴都成了弥足珍贵的回忆,那样的日子不知道今生可否再次拥有?想起明天,我的心忽然又酸又痛,泪水无声地爬满我的脸颊。
实在熬不过冬天的寒冷,我在屋里盘了个烧蜂窝煤的土炉子。工程完工,搓着在泥水中冻得失去了知觉的双手,两行热泪顺着面颊扑簌簌地掉下来,我在心底默默呼唤:妻啊,我所受的煎熬还不足以补偿对你的歉疚吗?
那天晚上,我做了个噩梦,无数的魂魄围着我虚弱的身体跳舞,我吓得要死,拼命地呼喊。以往这个时候,妻子一准会从熟睡中醒来,拿开我放在胸前的手,轻轻将我摇醒。但是那个晚上,任我喊哑了嗓子也不见妻子的身影,我突然意识到我们已经分离很久,她不可能从遥远的地方赶来,于是,我一下子失去了斗志,任由那些魂魄将我纠缠、使我窒息……
醒来时,我已经躺在医院的病房里,妻子哭红了眼睛。她说头天晚上一直心惊肉跳,一颗心总像被什么东西悬在半空。她最先想到了我,怕我在凛冽的寒风中耐不住风寒,于是天不亮就赶过去敲门,才发现我已经被煤气熏得不省人事。
生死一线的考验,使我们懂得了人生的无常和生命的脆弱,既然心中尚存有爱,那就抓住眼前的幸福,别再为爱人过去的错误浪费时间和生命了。妻子不再和我怄气,我终于回到那个日思夜想的家。
尽管我和妻子已言归于好,但两个人之间像是横亘着一道看不见的屏障,总也无法进行自然流畅的沟通和交流。我心怀怯懦,常常看妻子脸色行事。和以前相比,妻子也像变了个人,不再滔滔不绝地和我谈论外面的趣闻逸事,忙完了家务事,就静静地看书或者看电视。夜深人静,我们尝试着进行夫妻之事,但每次我都感到来自她身体的本能抗拒。我不忍心看她痛苦紧张的表情,她也无奈:“我也想接纳你,可是每当你碰我的时候,我就想起那件事来,我不是故意的啊!”
我相信,那件事已经在她心头烙下很深的痕迹,任何与之相关的碰触都会使她揪心地痛,这是我一手造成的,不能怪她,我不知道如何才能医好她这块巨大的创伤。
爱情不等式
今年春天,妻子去省会参加职称晋升的培训和考试,原来说好七天,到了七天却又延长了三天。以往这种时候,我都是带女儿去岳母家吃饭,可自从出了那件事后,两位老人冷漠、鄙视而责备的目光常令我不寒而栗。他们仅是把女儿接了过去,剩下我一个孤家寡人。我暗中叹息,一次背叛,产生的恶果是连锁的,不仅使我众叛亲离,甚至会影响我和妻子的一生。这就是反谓的飞蛾扑火效应吧,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呢?
妻子回来了,给我买了礼物,过去出差时她也一向这样的,这使我感受到一种久违了的温情,尤其是看到妻子如花的笑脸,我心头不由得阳光普照,心想终于天晴了!
然而不久,我无意中听人说起,看到妻子和一个高大俊朗的男人在省会的海滩公园散步,这个消息使我的心猛然紧缩。我知道妻子在省会有一个同学,他们曾经关系很好,是因为妻子回家乡工作才分手,那么上次他们是不是在一起了?本能的反应,使我决心要弄清事情的真相。费了好大劲,我才打通了那个培训中心的电话,得到的答复是:那个专业的培训只是一周时间,没有延期。
真比被人打一顿还令我感到羞耻和难过,我想像得出,他们在一起做了些什么,也敢肯定,这一定是妻子对我的报复行为,然而,我多么希望我的猜测是假的,多么希望得到妻子否定的回答。
看我阴沉着脸,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妻子追问我怎么了,我盯着她的眼睛,直截了当地质问:“你说实话,前些天是不是和林风在一起?”妻子的眼里闪过一丝慌乱,片刻后,她镇定地迎着我的目光回答:“是的,你都知道了?”我愤怒了,为了她的愚蠢和背叛,我想,如果她是遭人强暴,我一定会帮助她,但是,她却主动向人家投怀送抱,我无法忍受这种侮辱。
妻子流着泪分辩说,她对我的那件事一直耿耿于怀,可是,自己既不想离婚,又不能把它忘了,只有这样,她才能找回心理平衡,现在两个人扯平了,谁也不欠谁的了。我被她的荒诞逻辑气晕了,我说,你知道当初我做下那种错事有多后悔吗?那时候为了你,我去死的心思都有,现在你倒安心了,可是你想过没有,彼此的心上都压着这么大的包袱,接下来将是无休无止的互相指责和攻击,怎么可能会心安理得地在一起过日子?
像上次一样,我们先对此事进行冷处理。我也试图将妻子的事从心头抹去,但是不可能,一想起来就觉得恶心。我一次次扪心自问:自己这个样子,是不是对妻子太不公平?为什么她可以容纳我的过去,而我却不能原谅妻子犯同样的错误?感情这东西真的好奇怪,我和妻子明明付出了同等重量的砝码,可爱情天平的两端就是不能平衡。
妻子提出要分手,我说再等等吧。但是我的心里没有底,若干时日之后,时光的流水能否将昨天的风尘带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