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菊花姐姐 欢迎网友投稿
踏上这条青石板的路,我以为我会想到很多已经久远的记忆,可我发现我错了,我依然无法逃脱一些事情,就如那些从小看我长大的人,即便我现在有多大的改变,他们仍然要提起我小时候的那些糗事。
可是我已经不再想听。我的心已经被另外的事情堵得满满的,再也装不下其它,虽然那些曾经是我非常想要知道的,可是现在我没有兴趣。我于是装出极耐心的样子把他们的话听完,可是上帝知道我其实一个字也没有入心,他们的话就如一阵风只轻轻地吹过,甚至于还不如一阵风。我在恍惚之间,已经没有一点感觉。强忍住的是眼泪,极力装出的是一张笑脸。
此刻我才明白,我应该选择清静的地方来忘却那个让我伤心的人,而不是家乡这个到处都充满着关注的目光的地方。他们的关心总让我忍不住把自己的脆弱表现出来,而我又必须在他们面前表现出快乐幸福的样子,因为我已经不是从前的我,可是这样做起来于我是多么艰难和痛苦。
当我明白这一点后,我让自己尽量地瞅准机会走远一点,于是我在那天黄昏向青石板路的尽头走去,在那里有一条小河静静地环绕着我们的小镇。
他不是对我不好,只是他太好,我们都被他伤害,只因他无法不对谁不好,但也无法只对谁好。他是一颗多情种,总是到处留情。让很多女人在不知不觉中为他心痛。
我沿着那条青石板铺就的路一直走下去,脚步迟缓而沉重。我低着头,不敢去看一眼那如血残阳,心仿佛已经浸泡在那一片血水中。眼中的雾如潮般涌了来又吞了去。吞咽之中,有些哽咽的感觉。
然而在那杨柳依依的小河边,我却看到了让我最怕看到的景象。一对年轻的情侣手拉着手在河边散步。夕阳照在他们的身上,那么美丽和谐。他们脸上洋溢的幸福就如一根根针刺进我的心上,在他们幸福的映照下,我不幸的阴影越来越深,越来越大。我看不得他们的幸福,他们的幸福在刺激着我。
我蹲下身子,面对着河水,河水粼粼。笼罩在一片朦胧中。夜色在一点点来临。我更害怕黑夜的来临,思念会随着那夜色的浓厚就如黑色的长发一般将我的心紧紧地缠绕,在那万籁俱静的夜里,我一次一次地听到我心破碎的声音。
此刻我只想求那河水,让今夜的我忘却一切,睡一个安稳的觉。希望他的影子不要再来打扰我。不要,不要,不要。
可凝视之间,波光闪闪中,我却分明又看到他的脸,在对我微笑。
难道今夜的我还是无法逃脱?
我爱你,在如水的月光下,在迷离的灯光里,在黄昏的夕阳里,在清晨的第一缕霞光中,这一句话,他说过很多次,也说给很多人。只是从前,我不知道。
我只是傻傻地以为,他爱我就如我爱他,在心里,只是唯一,唯一的爱。
直到那一晚,我不请自到,七拐八转地到他的住处去找他,原本只想给他一份惊喜,得到他一个大大的拥抱,不曾想,我那天不仅仅是一个速之客,还是一个绝对不受欢迎的人。
当所有的难堪毫无掩饰地出现在我面前时,刹那间,我以为我是在梦中,转瞬间,便只感觉天在眩地在转,然后软软地软软地倒在门旁。
再醒时,我被送回自己住的地方,面对的是一室的苍白。
我以为,他不会再来看我,不曾想,那天的黄昏,他又来到我的身旁,他低下头,只说过不起,两行泪,便从我的脸上滑落,我扭转头,只恨自己的软弱,不该流泪的时候又无语凝噎。在心里千回百转誓与他一刀两断的念头,倾刻间土崩瓦解,却企盼着他能给我个解释,骗骗自己。
自那时,泪便常流,只为他不专的爱,却总对他舍下不,放不开,又过了两年,我为他付出更多的爱,实指望可留住他流浪的心。搭一个温暖的小屋,将它好好珍藏。
哪想到,两年后的一天,同样的一幕,又一次在我生活上的舞台上上演,不同的只是场景,这一次,是在我们合租的小屋里,共睡的那张大床上,而床头上,是我们相儇相依的照片,照片上,我笑意如花,满脸掩不住的幸福,只因是靠在他的肩头。
这一次,我未昏倒在地,却失去了理智,发疯般地冲上前去,用我尖尖的手指,划破了两张惊诧的脸。
他又说了对不起,可我再不能相信他的话,砸碎了像框,撕毁了照片,提着自己的东西离开。心,在那一刻间,死如沉寂。
我向公司里请了长假,然后匆匆地逃回了故乡。我需要一个疗伤的场所,安放我伤痕累累的心。
我直起身子的时候,残阳已跌入山底,天色变得朦胧。我知道我该回去了,踏着来时的路。腿已经有些微麻,痛过的心也有些麻木的感觉。只机械地移动着脚步。夜风一次次吹动我单薄的衣衫。凉意在心底身体中穿行。
然而在离我家还很远的地方,在朦胧的夜色中,我看到母亲矮小单薄的身影,她正向我走来的方向张望,她的短发在风中飞舞。她的一只手无力地搭在眉间。在那一刻,我心底忽然涌起一股热浪,一直涌到我的鼻翼,嗓子中好像一下子被什么东西堵满了,只想抽搐。我忽然感觉自己好自私。自私得忽略了亲人的感受。我的一切无论怎样伪装都无法逃过母亲的眼睛。母亲站在风中的影子是一缕缕的牵挂。
母亲的一生也是充满了艰辛和坎坷的,从师范学校毕业的那年认识了父亲,便随父亲来到这个小镇,在小镇唯一的一所中学任教,而父亲却并未能好好珍惜母亲,十年前,与另一女人奔走他乡,一去不返。
母亲的心已够烦,我怎忍心再给她增加烦恼?
我疾步向母亲走去,母亲看到我,长长出了一口气,瘦小的手握住我的手,转身往回走,她说:孩子,不要怕,明天还会升起一样的太阳。
我的泪终于在夜色的隐蔽下流淌成脸上的小河。是啊,母亲说的没错,明天还会升起同样的太阳,它一样会照在我的身上,一样可以温暖我的心。这时我才明白我之所以不顾一切地离开那个让我伤心的城市,逃也似地回到家中,要的就是在母亲的怀抱里大哭一场,就像小时候在外面受了欺负要赶紧跑回家向母亲哭诉一样。
生活中有很多理由让我们去忘却烦恼,战胜痛苦,打起精神,重新上路。比如说此刻走在身边比我低半个头的瘦小的身影,和她望我时焦灼的目光,以及那牵着我的干枯的手指,和那手指间传递过来的血的浓情。
我怎么能让情感上的小小一击就把我整个打垮呢?我想我再走出家门,走向异乡的时候,我依然是那个几年前离家的人,我应该拥有的属于我的幸福一样都没有少呀。仅仅是多了一段感情的经历而已。
和母亲走进小院的时候,风已经吹干了我脸上的泪。我抬头望了望天空,一轮明月高悬着,它照亮了我的心房,我想我一定要好好地睡上一觉了。一定。
可是,夜里我依然做了可怕的梦里,梦里,我惊惧地呼喊,呼喊声将母亲惊醒,她一边叫着我的名子,一边将我推醒,睁开双眼,便见母亲苍白的发,瞬间明白,一把抱住母亲,妈,我是不是很没用。母亲轻拍我的背,依旧安慰说,孩子,遗忘,也需要时间。别难为自己,想哭,就大声地哭出来吧。
瞬间,我的眼泪便奔涌而出,那一晚,我终于放下了所有的包袱,放肆地伏在母亲的肩头,恣意地大声地哭了出来。
半个月后,我重又踏上离家的路。回到那个城市,我想我应该已经有足够的勇气面对那个城市的一切。包括那份情感留给我的痛。
一切都将过去。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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