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雯口述 左元执笔
“请问是《原声》热线吗?”“是的。”“左元在吗?”“我就是。”“我……我想找你们聊聊……”9月30日下午,我按时到了预约的茶馆,李雯早到了。
又一个典型的情变故事——夫妻共经风雨初见彩虹之后,丈夫有了外遇,付出了一切的妻子觉得自己一无所有。
十年患难
几天前,我给好朋友小林打电话,问她在哪里,她说在珍珠泉度假村,我很奇怪,好好的又没过节度什么假?原来这天正是他们结婚10周年纪念日,两口子跑出去重温甜蜜的!
放下电话,我不禁黯然,再过10天,就是我和丈夫的结婚10周年纪念日,而恰恰在几天前,我刚刚发觉,我的老公早已有了婚外的情人,我苦心经营了十年的婚姻,一个让我觉得完美无瑕的幸福家庭早就触礁,可我却一直蒙在鼓里,还陶醉在自己编织的梦幻世界里!
10年了,想想就像在昨天。那一年,那一天,参加完小林的婚礼,我就私奔去了重庆寻找我的幸福。当时全家人都强烈反对,因为他实在是一无所有。
只有小林一个人送我到机场。登机前,小林一再问我:“这样众叛亲离地为他,值得吗?”我说:“值!他绝对是唯一值得我付出终身的伴侣,就算是赌博,我也要赌一把!”
这之前,我们已经恋爱4年。在重庆,我们确立了关系,不久他跟我回了南京。
刚开始的日子的确艰苦。没有双方家庭的支持,仅靠我们微薄的工资,我们一切从头开始,清贫到了极点。
我们在城外租了一个单室套,买的是最差、最烂的家具,按现在的说法,环保绝对不达标,每天进门,眼睛刺得睁不开。(20世纪)90年代中期了,我们连一台黑白电视机都没有,差不多有两年时间,我都没怎么看过电视,现在想想真有点不可思议!
为了挣钱,结婚两年后,他去了外地。那时我刚刚怀孕6个月。生了孩子,刚满月,我就又一次背井离乡,带着孩子去陪伴他、照顾他。那一段日子,一天三顿几乎都是稀饭、馒头。半年产假结束后,我才回了南京。由于产后营养不良,生活条件也不完善,我的身体没能很好地恢复,落下了产后病,终身难愈。
以后的几年,我们也是在差不多的条件下度过的。每一次他觉得愧对我的时候,我都会坚定地说:“我们以后会好的,我不会后悔!”他也不止一次地说过:“我会好好对你,一辈子不辜负你,要让你过上好日子!”我以为,我们拥有人世间最美好最宝贵最永恒的爱情,我坚信我们的爱会保持一生一世。
生活条件慢慢有了好转,他的事业也逐渐步入辉煌,成了南京一家知名企业的总经理,去年底,我们也搬进了装修一新的三室一厅。
为了能全身心地支持他的工作,照顾幼小的儿子,去年,我放弃了收入不错的工作,一心打理我们一手建立的小家。
我觉得我可以对所有看好、不看好我们这段婚姻的人说:“我赢了,我的选择没有错!”
就在我还沉浸在搬入新家的喜悦中,一心编织着未来的美梦的时候,不经意间,我发现了一个天大的秘密,这个让我全身心付出的如此深爱着的男人,这个让我无怨无悔跟着他苦熬青春的男人,这个每天早晨都会搂着我说爱我的男人,居然早已背叛了我,背叛了这个家,他早就有了另一个女人!
天大秘密
9月24号,星期六,我打电话给他,问他回来不回来吃饭,他说不回来,要加班。我没多想,他经常加班的,难得回来吃晚饭。我带孩子吃了晚饭,辅导孩子做完功课,哄孩子睡觉了,我坐在沙发上,一边看电视一边等他。
11点钟,他回来了,我叫他洗澡,他说他洗过澡了。洗过澡也很平常,他们经常在外洗澡,我还是没多想。但是后来他接到一个电话,当时已经11点了,就像电影《手机》里一样,他“噢”、“嗯”、“知道了”,而且我听出那边是个女人的声音。
挂了电话,他说是他朋友约他唱歌。我想,肯定是一个刚跟他分手的女人,告诉他她到家了之类。我第一次对他起了疑心,翻来覆去睡不着。
然后他睡着了,我翻他的钱包,有一张纸条:“房费、餐费已付,发票未开。”他洗澡、吃饭都是可以报销的,如果他开的是餐费、澡资发票,我也不会再多想,但看到这么一张条子,我不能不多想:第一,他开房了;第二,他肯定不是第一次开房;第三,他已经为下一次做好了准备——两次一道开发票。
我叫醒他,问他到底干什么去了,他说没有什么,我说没有什么,你会开房?他说跟一个朋友,我问第几次,他说:“不管是第几次,反正是最后一次,以后不会有了,是最后一次了。”
第二天早晨,他跟我说:“这次是我对不起你,我会结束的。”我问他对方是谁,他不肯说。我问他们认识多长时间了,他说半年多,我想他说半年多,实际至少有一年。我问他们究竟到什么程度了,他只是说没什么,说他们只是朋友。
我说你跟她只是朋友,你要跟她结束什么呢?你不拿出诚意来,光说肯定会过去的,会结束的,我能相信吗?我说我有什么对不起你的,他说:“你做得很好,做老婆的没有你做得这么好的,我这辈子不会跟你离婚的。”
这几天,我整夜整夜睡不着觉;我以前胃口可好了,可现在一天吃的不如以前一顿吃的多。我感觉生不如死,不能自拔。
我不相信,十年共患难,怎么就抵不过外面的诱惑?人世间的真情,就这么容易被摧毁?真的是男人有钱就变坏,事业成功的男人一定要风流快活才对得起自己?他在走出这一步的时候,有没有想到家里那个跟着他吃尽千辛万苦、为他全心付出的女人?他在与别的女人缠缠绵绵共享温存的时候,有没有想到家里那个夜夜为他守候的女人?他在感受着“事业爱情双丰收”的时候,有没有想到家里的那个女人的感受?他怎么能这样对我?!
想想这些,我不由得泪流满面,万念俱灰!自己真的好傻,十年来,为了这个家,为了这份爱,为了他,我放弃了所有的爱好、所有的朋友、所有的娱乐,甚至放弃了健康,到头来又得到了什么?这个我最爱的人,恰恰是欺骗我伤害我最深的人!
左元你不知道我对他有多好!因为他的日常工作非常繁忙,为了照顾他的体力和精力,家里的事,大大小小,点点滴滴,包括孩子的教育,没有一样我让他操过心,每次他换衣服都要我再三提醒,几年了,他连双袜子都没洗过,每天睡觉,蚊香都是我帮他点好……我给予他的不够多吗、不够好吗?
昨天,我突然想起查查他的电话和信息。在这之前,我从来没有过这类念头。当记录打出来的时候,我简直不能站立,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回家!每个月200多条短信息,给我的才三五条,其他几乎都是发给同一个号码的,每天上午8:00到8:30,中午11:00到下午1:30,然后下午5:00左右,都有电话、信息。
他把一切工作之余的时间、精力、感情都给了这个女人!他给了我们母女,给了他老婆,给了他儿子什么?难得我对他如此信任,没有一点怀疑,无论他回来得多晚,我都为他守候,而他都做了些什么?
每次我让他陪儿子,他都不耐烦,拿着手机,趴在那里摁来摁去。我以为他是在玩游戏,没想到他都是在给那个女人发信息,那么多信息,很多都是在我眼皮底下发出去的!
他说他们没什么,这么多信息也并不能说明什么。我说你不是小男生啊,你没有投入感情,不会这样一个月发200多条信息啊!你每天给同一个女人发一条信息,都说明你们有问题,何况一天发那么多?
左元你说一个月200多条信息,能说他们没什么吗?我说有什么事你告诉我,我要面对。我什么都没有,只有这个家,你要让我有些准备。以前他在家接电话,我说怎么这么多女的找你,谁啊?
他总是说“我女朋友”、“我情人”,还说“你面对现实吧”。我以为他是开玩笑,如果真有事,他肯定说是同事。我真傻!
今年以来,到9月24号,他一天都没休息过。9个月,一天都没休息过!现在想想,他是总经理啊,他不想去谁管他啊?
9个月的节假日,他会是都在工作吗?我想他有加班,但至少有一半是跟那个女人在一起。
昨天晚上我问他,是我忙于事业疏忽了家庭,还是我好吃懒做没有把家照顾好,你要这样对我?他无言以对。
生日礼物
我不知道该放弃还是继续,尽管我丈夫一遍遍请我原谅,他会结束一切,重新开始,说他不能没有这个家。
放弃了,我也舍不得,十年的情义,十年的相伴,一个一手建立的家叫我如何割舍?还有我的儿子,他才刚刚7岁,我不能让儿子因为父母的错误承担痛苦,让儿子幼小的心灵蒙上阴影;而继续下去,我又如何面对?
我不能当作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重新再去爱他、对他好、为他付出,一想到他所做的,他为别的女人所付出的,我就觉得万箭穿心,我真的好痛!这样的人叫我还怎么爱他,怎么面对他,他怎么配享受我的感情?
以前我一直相信爱情,相信永恒,现在我什么都不再相信了。我对他说,你毁掉了我对人生的希望、对爱情的执著,你让我对生命不再珍惜,你辜负了一个这么深爱你的女人,你有愧吗?他现在还说“我最爱的人是你”,我说你真爱我就不会这么做,你陪我们娘俩吃过几顿饭?
从今往后,我不知道我的生活会怎样,我们会怎样走完以后的人生,但我知道,我很清楚地知道,我的生命里不再有真情,不再有信任,不再有希望,我再不会像以前那样对他,更不会像以前那样亏待自己,我人生的唯一目标就是儿子平安健康,我的生命只为他活着,曾经的幸福和快乐都结束了!
她指指自己的手臂:“你看我,我拿烟头烫的!”其实刚坐下来的时候,我就注意到了那一排疤痕。
“以后我就是为儿子(女儿)活着”,这其实是这一类女人的又一条歧途,说严重点,是“才离虎口又入狼窝”——有一天发现孩子有什么不如意的时候,她们将会经受更为沉重的打击。
我受不了的是什么?我为他付出了一切,他却把所有的业余时间都给了别人。儿子的小自行车坏了,摆在家里一年多,他没拿出去修,说没空。前几天他拿出去,一个小时解决了。我说如果没这事,你是不是要等到儿子18岁,等到儿子结婚了再拿去修呢?
儿子求我:“妈妈你原谅爸爸吧,爸爸现在对我真好!”如果不是他亏欠太多,儿子会有这样的感觉吗?
我说你这么多年趾高气昂的,这几天怎么像犯罪一样?
10年了,他现在说“爱我”,我怕他是同情我、可怜我,因而留在这个家里,那就更可怕了。
昨天他说他经常把我们的故事讲给单位的年轻人听,现在的人一谈对象就要房子要钱,我们那时那样不是熬过来了吗?我觉得他很虚伪,一面怀念,一面不珍惜。
说实话,他的能力还是有的,我当年看中他的就有这一点。没有能力他也不会做得这么好啊,把老婆骗得团团转!我说你早告诉我,我的那么好的工作我不会放弃,我过我的,你玩你的。你不告诉我实情,把我耗在家里,像个傻子一样。
所以现在我的主要任务是找工作,有了工作,可以有个寄托。我要重新安排我的后半生。现在的感觉,一无所有,太糟了。我想离婚暂时不会,因为有儿子,但不可能恢复到从前了,我不会对他那么好,不会对自己这么差。
我问:“你们家的经济谁管?”她叹了口气:“我管。我抓住了钱,放掉了人。”
我们9月28日约好30日下午见面的,29日晚上,她打电话给我,问我有没有空。30日面谈的时候,我问:“昨天你给我打电话的时候,他回来了吗?”她说他回来了。
回来了,早回来了,没有“加班”。我刚打了话费单,想到他发信息的情景,我不能面对。我说你在家我出去。
我一个人走,从汉中门我们家一直走到奥体新城,我给他打电话:“河西变化这么大,南京变得这么漂亮,我都一直没能出来看一看,为了你。”一直走了4个多小时,很累,但还是没办法不想这些事。
其实这类文章我看得也不少,我也想过,他现在这样的身份,有点什么,也可以理解。但真的遇到了,还是不能接受。如果是一夜情啊也……但我没想到他这么投入。
我想写下我的故事,悼念我逝去的爱情,也奉劝天下所有为家庭、为爱全身心付出的女人,不要再相信人世间有什么真情,有什么永恒,有什么一生一世!
人是善变的动物,可能他在搂着你对你说“我爱你”的时候,心里正想着别的女人,当你品味着他的一条肉麻的短信的时候,另一个女人可能同时在感受着甜蜜!男人天生如此,就是如此,绝对!
李雯越说越偏激。采访的时候,她几次说她暂时不会离婚。再过一个月,就是她老公的生日,她希望到他生日前再发表他们的故事,作为生日礼物送给他,她要用她所有的伤痛、所有的眼泪告诉他——他的无情,他的放纵给了她多么大的伤害,他毁了一个女人后半生的幸福。
发稿前,我打电话给她,问她情况怎么样了,她说,几天前,他们已经办理了离婚手续,她实在不能原谅他的背叛,因为太爱所以不可饶恕。她选择离开,把房子、孩子都留给他,她只带走她的尊严和人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