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访人王先生30岁
采访人黄建强本报记者
4月14日,记者和王先生在一家茶屋见面,他讲述了一个很美丽、也很忧伤的故事。
两行清泪溢出双眼,发誓要把这两片树叶带进棺材。
我的故事开始于8年前,那时我上大三,我的女朋友雯雯(化名)上大一。
雯雯是那种恬静的女子,来自大都市的她有着都市女孩特有的气质。我们是西安某大学同一个学院的学生。那时我在学生会当宣传委员,雯雯那年经过竞选进入院学生会,就这样我们认识了。
那年春天,丁香花开得格外繁茂,香气弥漫校园。我们都是青春萌动的年纪,刚好遇到恋爱的季节。我和雯雯恋爱了,是我追的她。
我2000年夏天毕业,应聘到内蒙古一家饮料企业做销售。刚进公司我被分派到北京分公司,我的上司奎是我们的营销经理,他比我大2岁,北京一所名牌大学的毕业生。
我毕业后和雯雯之间电话传情,她在西安,我在北京,两地相隔千里,但我有机会就到西安去看望她。追雯雯的男孩子很多,我们在一起的时间只有短短一年多,我怕她被别人撬走。
不过我的担心是多余的,雯雯一直把我当成她的男朋友,所以直到她毕业,我的爱情都没有被别人抢走。
其实我们的爱情非常单纯,牵过手,接过吻。我和雯雯在一起的时候喜欢坐在校园的花坛里看风景,看来来往往的行人。我会弹吉他,她就偎依在我肩膀上听我给她弹校园民谣。
那年秋天,我刚到北京,雯雯给我寄来一张卡片,打开时,里面有两片连在一起的落叶。卡片上一行小字映入眼帘:“这是我在我们经常坐的丁香树下捡到的,校园里落叶纷纷,但只有这两片是连在一起的,一起长在树上,又一起随风而落。捡来寄给你,以慰相思。”捧着卡片,我当时两行清泪,簌簌而下,我发誓要把这两片树叶带进棺材。
我没想到感情在最不被人注意的时候,发生了变故。
终于等到雯雯毕业了。她决定到北京来找我,后来我找了我的上司奎,在他的帮助下,雯雯顺利地进了我们公司。我们欣喜若狂,三年相思终于到头了。那时我感觉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谁知我们刚刚相聚,分别就在眼前。公司决定提升我做太原的销售经理,三年苦干事业终于有了起色。我特别高兴,但心中却舍不得和雯雯分开。奎这时候已经升为总公司副总经理,依然管理着北京的销售公司。我去找他让雯雯跟我去太原,但奎说雯雯刚来公司不久,需要培训,暂时不能去。我只好和雯雯挥泪告别,去太原上任。我相信我和雯雯的感情,所以也没有太多的担心。
这一去就是一年多,我是个要强的人,做事一定要做好,刚去太原开辟新市场,事很多很忙,经常加班,疲惫不堪,但晚上有时间还是打电话给雯雯。
可我没想到感情在最不被人注意的时候,却发生了变故。奎是高才生,说话得体,人长得也比我帅,我个头不到1.7米,奎却1.8米以上。而且他做事很有魄力,深得下属钦佩。我以为我的爱情已经像校园里的丁香花,深深扎下了根,但我忘记了时时浇水。
一年后我回到北京,发现雯雯已经和奎走在了一起,他们已经同居了。
奎对我说,他爱雯雯。
雯雯对我说,对不起,她无法忍受年复一年的相思之苦,她需要一个能陪伴她的人。
我对奎恨之入骨,他曾经是我最好的朋友,却夺走了我的最爱,我无法原谅他。
我哀求雯雯离开奎跟我走,雯雯不愿意。
后来,我辞职离开了公司,来到兰州一个朋友开的公司。
面试的时候我惊讶地看到奎走了进来,我们相对愕然。
雯雯是我的初恋,我无法割舍我们之间的感情。我知道奎能给她最好的生活,我也相信奎的为人,相信他对雯雯的感情。我独吞苦涩,只要雯雯幸福,我愿意放弃。
那年夏天到西安出差,我驱车到曾经的校园,学校放暑假了,宁静的夏夜月朗风清,清逸娴静。曾经,在菁菁校园里我和雯雯在清朗月色中促膝谈心,感悟似水年华的美丽与忧愁。而今我独自漫步在静寂的校园,月色可饮,丁香叶茂,从前一切恍若一梦历历在目。我揪了两片树叶,夹在笔记本中。
怅然长叹,月静人寂。
本以为这一切都过去了,我将甜蜜的梦珍藏在心底。
2006年夏天,公司需要招聘一名副总经理,我当时已经成了公司总经理。
招聘那天秘书将一摞资料放在我的办公桌前,当时公司董事长和几名副总都在。在面试的时候我惊讶地看到奎走了进来。奎也看见了我,从容的表情一下子变得很难堪,凝固在了脸上。我当时头脑一片空白,一下子愣了,尴尬的场面让气氛一下子冰冷起来。奎没说话转身就走了出去。我追了出去,喊住了他。
我们作了一次交谈。奎在2004年自己组建了公司,却不幸上当受骗,辛苦赚来的钱全赔了进去,还欠了一屁股债,被人追债,在北京呆不下去了,他就到别的城市去打工。这几年他挺背,在北京买了房子,每月需要还房贷,他挣的工资不够家中花销,就频繁跳槽。这个世界真是小,没想到他跳到我的公司来应聘。
“雯雯还好吧?”我问。
“她现在怀孕了。”那天晚上我和奎喝了很多酒。我醉了,他也醉了。其实我到现在还是单身,但奎问我的时候我却莫名其妙地说自己结婚了。
奎离开了兰州。我心中却再难平静下来。我本来是应该恨奎的,可是我却恨不起来。都说男人的心肠硬,其实如果碰到世间的至柔至弱之物,男人的心是最软的。我对奎心生同情,我不知道是不是爱屋及乌的原因。
我觉得当初割舍雯雯是我这一辈子犯得最大的错。我当初应当拼命去争取的,可是我却没有。虽然我现在事业比奎成功,可是我却觉得自己在他面前是个失败者。
心中的负疚感如石似铅地压在心头,我不知道该去责怪谁。夜深人静时,我推开浩繁的办公文件,不再去想,只在这幽夜,独品这静谧,独守这清寥。也只有在如此雅致的夜,我才能安然地沉溺于自己的世界。随意在案台上抽下一本书,书中掉落两片树叶,颜色暗褐,脉络清晰,一时间虚幻与现实的疲惫让我迷累;不觉间,目光如蝶已随树叶凋零,思绪如风已翻过了生命中最珍贵的一页……
记者手记:
呵呵,世事难料,命运难测。人生是单程车啊,谁也难以预料未来会发生什么事。或许悲剧的爱情才唯美,苦涩的回忆才味淳。你失去了一些东西,其实同时你也得到了一些东西。人生总会有些遗憾,得不到的东西,我们会一直以为它是美好的,当有一天,你深入了解后,或许会发现原来不是你想像中的那么美好。放下自责,多些祝福,我们的生活会好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