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访人:柳女士(化名)职员30岁
采访人:黄建强本报记者
采访地点:南关什字一咖啡店
生活的压力和生命的尊严哪一个更重要?这个问题压在我心中很长时间了,考虑了很久我才鼓起勇气想把我遭遇到的事情说出来。
我在一家公司上班,我们的工作是三班倒,有白班、小夜班和大夜班。以前我是上大夜班的,因为上大夜班可以隔一天休息一天,而白班必须天天上班。我已经结婚了,有孩子,所以大夜班对我来说更有时间照顾家庭。
但去年发生的一件事情却改变了我的这种生活。去年圣诞节的晚上,我们单位有文艺演出活动,演出结束后大家一起到一家娱乐城娱乐。那天晚上领导提议大家跳舞,我们单位的领导是位快60岁的老头,很喜欢跳舞,当时我在舞池边上刚跳完一曲,他过来邀请我跳舞。领导邀请怎能不给面子呢?下一支舞曲开始后,我们在舞池里开始跳舞,跳着跳着我感觉有点不对劲,他把我抱得太紧,我能感觉到他的手在我的背上乱移动,身体靠得我很近,我尽量地和他保持距离,但他还是凑过来了,他把嘴靠近我的耳边,轻轻地说了句:“我喜欢你。”我当时惊呆了,一向受人尊敬的领导怎么会说出这样的话?虽然以前单位也有传言领导和单位某某女人关系暧昧,但都以为是传言,没想到他对我的举动却证实了这些传言,而且这种让人难以启齿的事情居然发生在我的身上。一曲没完我就找借口逃出了舞池。他跟着过来坐在我旁边,因为旁边还有别人,他就装做很关心的样子说,小玲(化名)的舞跳得很不错,以后单位有文艺活动你要多参加啊。
我当时心里一下子觉得很恶心,领导平时在我心目中的形象一下子没了,代之的是一副道貌岸然的样子。那天晚上单位活动还没结束我就找借口回家了。本来以为这事就这么完了,没想到后来发生的事情让我难以承受。
我的直接上司是位女主任,单位里以前就有传言,说她和领导之间有不正当关系才当上主任的。传言归传言,毕竟是别人的私事,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可自从圣诞节以后,我就觉得主任老是和我过不去,总给我穿小鞋。当时我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后来有一天快下班了,主任突然对我说,你手段大得很啊,让领导天天都围着你转。言语间醋意十足,我才一下子明白过来。当时我就一口否定了主任的说法,并且告诉她我和领导之间没什么。但主任说话很难听,我们就吵了起来,事后我越想越委屈。可是这事传扬出去,对我也很不好,毕竟人言可畏。就这样,我一直忍着。没想到主任抓住我这一点,隔三差五地找茬,说话也夹枪带棒。就这样,我每天忍受着极大的痛苦可是却有口难言。后来我把事情告诉了我老公,学法律出身的老公也无可奈何,因为没有领导骚扰我的证据。
主任对我就像对仇人似的,我猜测可能是领导被我拒绝后在背后使坏,故意挑拨,借主任之手来报复我。我想找领导谈,可是又怕生出更多的事端来。
主任是我的顶头上司,领导是单位的一把手。俗话说,人在屋檐下,怎能不低头。可是这样的事情窝在心里真的很憋屈。我几次想辞职,维护自己生命的尊严。可又一想,打破饭碗之后我吃什么呢?我拿什么给孩子交学费呢?我拿什么还房贷呢?拿什么孝敬爸妈呢?如果我年轻,再找工作倒还容易。可像我这样三十出头、拉家带口又没有特殊技能的女人,再找合适的工作恐怕很难。我要吃饭,我要生活,我还要健康、幸福的生活,我决定委曲求全,在夹缝中求生存。但在夹缝中生存实在太难了,今年过完年,主任把我调成白班,取消了夜班。这一下我的工资降低了,时间也没有了,家也没时间照顾了,认真地工作却老是遭主任刁难。
我把这件事情告诉了一位朋友,朋友劝我忍着点,她说现在社会上对这种事无能为力,人们的同情心都飞到天上去了,对于被骚扰者,说出来是会让人耻笑的,人们会像看猩猩一样看着你而无动于衷。被骚扰的女人是社会的牺牲品,无论忍还是抗争都是一样的!
我真的不知道该忍还是该抗争。
记者手记
在职场中,女性能够保有一片天地的确不易。不过,只要有能力,到哪都可以有自己的一席之地。毕竟生存的压力可以化解,升迁的机会可以再来,但丢掉的尊严却难以寻回!
对于那些逆来顺受的女性,我想她们也许是些不失善良的人,但她们并不知道善良如果加进软弱的催化剂很容易衍生出罪恶。乌云遮不住太阳的,反抗是一件不应该丢掉的武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