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恋花开
那一年,我16岁,刚刚升入高中,一开学就是严格的军训,烈日下七天的曝晒,每人都收获了一脸黝黑。第一天上晚自习,教室里坐满了人,我被分在一五班,班主任是一个刚毕业的年轻小伙,他要管理我们这个110人的大班级。选班干部时,我莫名其妙地被选作团支书,我们的班长叫刘宇,老师宣读时我听到后面有人窃窃私语:“嗯,这么漂亮,当团支书一定行!”天哪!漂亮竟然能成为评价一个人能力的标准吗?
高一一年,我和刘宇都很友好。高二要分班,无巧不成书,我们又同时被分在二三班,班主任是位和蔼的老先生。也许是上天所赐的缘分,也许本身就是一个错误的相遇,接下来的故事自然而然。
那一年刘宇18岁,也许他有着比一般人都成熟的气质,也许他真的很优秀,当他在圣诞节那天向我表白之后,我就心无纤尘地接受了,也许从心底我对他的欣赏多于爱,他对我也是。
元旦晚会由我俩主持,我们都很高兴,很快乐地度过了那个晚上,晚会散场了,所有的人都走了,留下我们四目相对,他神秘地拿出了一束玫瑰,含情脉脉地对我说:“子娟,我爱你,你不知道我见不到你心里多难受。”
那时候,我曾想过要把自己的一生交给面前的这个男人,我觉得我好幸福,因为我突然发现我也爱着他。那晚我把初吻交给了这个我自以为信得过的男人,如果18岁也叫做男人的话。我们在河边散步,一直到很晚,突然发现宿舍已经锁门。“怎么办?”我们同时发出问话,最后两人决定在外面度过这寒冷的一夜,我们相拥着度过了那个甜蜜的夜晚。
两个帅男靓女的恋爱着实引起不少人的关注,也许大家都认为我们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得意忘形最容易使人找不到北,我们出入旱冰场、网吧,完全把学习置于脑后,什么玩的、吃的我都拥有了,而失去的却是最珍贵的,这些是我后来才明白的。
有了第一次就有第二次,我们又在伸手不见五指的夜晚出去玩了,这次去了郊外的麦田里,漫长的黑夜对我们来说实在是太短暂了,冰冷的空气在我们看来是空灵的浪漫,我们谈到的只是我们,没有其他。现在想来,我们唯一没有谈到的却是最重要的——我们的将来。我从来没有因为夜的黑而害怕过,因为我深信身边的这个人什么都能抵挡住,也许这就是爱的无知。
高考挫败
高二要期末考试了,我们都庆幸自己有天生的聪明,而等老师发下考卷才明白,原来聪明反被聪明误。领了通知书先看名次,我们都傻了,原来班级前几名的我考了个空前的纪录:第19名,而刘宇原来的十几名一下子掉到了第33名。
考砸了的我们并没有因为成绩不好而沮丧,而是忙着互诉思念之情。现在想起来真是可笑!但那时候却看到什么都能联想到他,想得出神,想得发呆。我那时候是不是傻了?觉得什么都不重要,只要能和他在一起,什么都不在乎。
面对高考,我们没有害怕过,面对同学,我们没有惭愧过,我的两个特好的朋友对我下了最后通牒:“如果你再不学习,高考你会什么也考不上的!那时候你们俩去喝西北风吧!”
高考终于到了,倒计时已写上了10天,我一天看一门,堪称神速!其实记住的东西少之又少。等待分数的日子好难,而我们不在一起的思念更让人心酸,天天盼望着公布分数,其实心底想得更多的是,分数出来就可以见到刘宇了。
通知书来了,我被S市一所大专录取,他被K市一所大专录取。热恋的热度已过去了,两人这时都冷静了,我实在心不甘,昔日的我不可能上这种三流大专的,起码可以考上一个好一点的本科。
多年以来坚强的我哭了,哭得伤心透顶。刘宇劝我说:“我对不起你,不是我,你怎么也能考上一个重点,都是我害了你,咱们现在最重要的是要考虑以后。你去了好好读书,我去K市也好好努力,咱们将来尽量往一个城市去,你放心,我会永远爱你的!”
现在说什么山盟海誓我都不再那么天真了,我只相信现实,现实是我没有考上好大学。我哭得一塌糊涂,我说如果我去S市读书,一辈子都不会甘心的,我要去复读!爸爸说:“你想好,如果你去复读,你肯定自己能考上本科吗?”我愣了,是啊,千军万马过独木桥,我什么都不会,别人也在努力,我凭什么肯定自己一定行啊?我要明白,自己已经不是以前的子娟了!
异地之爱
带着满腔的无奈,我踏上了去S市报到的列车。我对自己的爱情已经不再有激情,甚至没有了起初的喜悦,我和刘宇还保持着恋人的关系,而他依然深深地爱着我,我始终相信爱是可以感觉得到的。一封又一封热情洋溢的书信激励着我,深藏在心底的爱又被呼唤了出来,我知道,其实我还是爱他的,只是现实把我打击得太大了。不过此时的我又找回了从前的自己,我如鱼得水,什么专业课我都学得得心应手,我们都互相鼓励着,在不同的城市里骄傲起来。
第一个在异地的元旦到了,刘宇不远千里来S市看我,我并没有太多激动,只是习惯了这样。我好像认为他对我好是天经地义,是他的义务。然而我错了,爱情并不是商店里的物品,你拿钱买回去放在自己身边就可以高枕无忧了,爱情就像跷跷板,在给予和接受之间保持着平衡。我只懂接受,而忘了付出。
我在S市的大专里开始考第一,而刘宇在K市也如鱼得水。于是便有了很多追求者,我抵挡住了所谓的诱惑,认为我只属于他一个人,我坚信我们的爱情很牢固,而他也说有很多漂亮的女孩子追他。
过完年,我们的书信仍然连绵不断,刘宇一直想让我去K市玩,但五一我又想回家,我答应他十一长假去找他。过完五一就是我的生日,我一直盼望他能给我打个电话,然而一天过去了,我也没有接到他的电话。
誓言如风
开学了,我们调了宿舍,一直没有装电话,我在网上给他留言说我给他打,而他说他们现在也没有电话,我说:“那你们装上电话告诉我呀!”
开学后的一个月,刘宇只给我写了一封信,他说他们要去实习,十一回来。十一后,仍然没有他的消息,他好像突然消失了一样,我担心他出了什么事,抱着试试看的心情拨打他原来的电话,居然通了。对方问:“请问找谁?”“刘宇。”那边窃窃私语,声音极小,好像在说:“哎,找刘宇的。”然后对着话筒说:“他不在,要不你等会儿再打?”我只有挂了电话。晚上10点多不在宿舍,会去哪儿呢?明明宿舍电话没换为什么说换了呢?我好像明白了什么。
电话从10点多一直打到快12点。第二天晚上他接了电话,声音听起来很冷漠,我说昨天打电话你不在,他说:“嗯。”然后不论我问什么,他都默不作声。
“说吧!没什么可隐瞒的了,女人的第六感挺灵的,你这段时间对我什么样我能不清楚吗?你处处躲着我。”
“子娟,我对不起你。”
“还有挽回的余地吗?”
“你说呢?”
“我相信我行的。你很爱她吗?”
“别问了,我知道我对不起你!”
这时候我才发现自己很脆弱,真心付出换来的是什么?现在我一无所有了,连自尊都没有了。过了两天行尸走肉的日子,我滴水未进。在室友的劝说下,我决定孤注一掷,去K市挽回我们的恋情。
我又拨通了电话,他说:“求求你,别来了好吗?你觉得有用吗?”“不要再说了,我要走了,一会儿火车就晚点了,接不接我你看着办吧!”
他来接我了,在火车站对面的饭馆里要了个烧草菇和鱼香肉丝,还有一份汤。他依然记着我不吃蒜,当粗心的服务员忘了他的嘱咐时,他发了火,他为我夹菜,似乎还带着歉意。我的泪不争气地流了下来,淌到嘴里,咸咸的。
他带我去K市人民公园,两个人一路都无言,我问他的话他都不回答。到公园里,他像一个向导一样开始滔滔不绝地为我讲解,而只要我一提到我们的问题他都沉默,我们成了最熟悉的陌生人。他最终的理由是我们专业不同,未来注定天各一方。后来我明白,分手可以找任何理由,即使我们在同一个城市。我满脸泪水地笑了:“好好对她吧,祝你们幸福,不要让她再受到伤害。”我背上满身的伤痛踏上了回S市的列车……
归来后,才发现痛仍在,我甚至想过死,具体到怎么死才不会让爸妈痛苦都计划过,可是对父母的牵挂让我坚持下来,17岁开始恋爱,相爱4年,我却用了5年时间去疗伤,包括战胜心理医生测试出的重度抑郁。但不管怎样,我战胜了自己,也终于明白,世间有更重要的东西需要我珍惜。当初只爱一个人的誓言是多么幼稚可笑。
至今我都不否认学校里的爱情也是真挚的,只是在面临考验时,它会变得毫无分量,而且这种爱情的代价也是惨重的。
为了这份爱,我放弃了太多,成绩一落千丈,父母的希望也化作云烟,我好后悔,后悔对不起父母,后悔我和他在一起时放弃的东西,生活不能重来。
我只能把自己的故事说给大家,希望给一些弟弟妹妹提个醒,在面临选择时,一定要考虑清楚孰轻孰重,千万不要为了所谓的爱情放弃应有的东西,到时候真是哭都哭不出来。等到参加工作以后,你会发现一切都会有的,无论事业还是爱情。
当你为失去一份爱情而哭泣时,应该想到,这世上不只是他一人爱你,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