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场恋爱关系结束后,下一个正式爱侣出现前,很多人需要个中转站,填补寂寞、调整状态、迎接未来,虽然这只是承上启下的过渡产品,但找起来也有难度哦……
到哪里安放我们四处流浪的滥情
垃圾经过中转站后会变废为宝,那么爱情经过中转站后会不会直接废掉?
……
我想不明白这么深奥的道理,我只想让我的爱情有个安放的地方,哪怕是个葬身之地,我也万死不辞!
歇斯底里地把LEON的东西全部扔掉以后,我擦干眼泪,强作欢颜地给小宛打电话。她虽然已婚,可却是个欢场的熟手,关键是每次都能全身而退,不留硬伤,这没有一定的道行是做不到的,我得向她学习。
得到她颠扑不破的结论:“直奔夜店啊!妈的!谁离了谁活不了啊!”当然,附加条件是:她得陪着我去,因为阅人无数的优点在这时候有了用武之地,小宛的声音都高了八度:“耍归耍,不能把自己给搭上,还得认清人不是。”其实我用胳膊肘儿都能想得出她是想假公济私给她自己的偶尔出轨找借口。
我欣然同意,略施粉黛地站在小区门口等小宛的艳红福克斯来接。
“哟,平时浓妆艳抹得跟个小妖精似的,现在耍单儿了倒像个贤淑女子了,从良啦?”这家伙的嘴里从来就没吐出过象牙。我懒懒地上车,靠在软软的坐垫上,不曾说话,眼圈儿已经红了起来。
“什么大不了的事儿啊!至于吗!跟姐们儿玩一圈儿就开心啦啊!不哭。”
闺蜜在这时候体现出她应有的功能了,解难,解闷,解救,解围,解馋,解恨,这下还有解惑!“宛儿,出去玩儿真的能疗伤吗?”
“当然啦!你知道痛苦的原因是什么!是因为你是井底之蛙!你不知道井外的天空有多大!你不知道井外边的青蛙里有多少王子!”
于是,我跟着她来到“夜色”找王子。
当然,傻瓜才来这里找骑着白马的王子,不过是些冒充王子的青蛙而已。
震耳欲聋的音乐声中,我们找了张桌子坐下,两个女人在这个到处张扬着“千万要和陌生人说话”的口号的声色场所,很快就会有人像苍蝇见血似的盯上我们。
这不,第一个青蛙出现了。他穿着个翠绿的横纹T恤,还真有点儿青蛙风范,但这黄瓜也太老了,刷上多少层绿漆也掩盖不住老迈的神情。可是小宛却视而不见这人脸上的车道沟,挤眉弄眼地跟他说:“我姐们儿刚失恋,你好好陪她才是。”可惜,显然,那老青蛙的目标不是我,是小宛,我懒懒地坐着,置身事外地看着。
不用担心,我们的小宛不会被这种不上档次的人缠上的。果然,很快,她跟我比划了个“1”字,然后扭着腰肢向洗手间方向揉去。青蛙喊着:“待会儿找我去啊!我在里边那个台子。”然后冲我致歉,然后消失。
我望着远处跳舞的人、近处喝酒的人想着LEON,我听着嘈杂的人声、亢奋的乐曲想着LEON,我在所有的似醉非醉的人脸上找着LEON的表情,怎么也融不进这欢乐景象中。
爱情这讨厌的东西!无时无刻不挡在我的眼前!
咦,真有东西挡在眼前了,是个人。青蛙二号上场。
还是个“四眼”的。
羞涩腼腆,宛若处男。可是胆量却可嘉。只见他拿起小宛留下的杯子就着她的红唇印把绿茶喝光,然后叫来侍者,问我:“杯子空了,你再叫点什么喝吧。我买单。顺便说一句,美女,绿茶在这种地方不是单喝的,是要配洋酒的。”
年纪轻轻的,泡妞经验丰足,我倒是不讨厌这厮。就在我们四目相对,不,六目相对大放闪电的时候,美女小宛适时出现。
只听她大叫一声:“小凯!你丫有半年没露面了哈!”便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如破竹冲向四眼田鸡,拥抱在一起酷似悲情姐弟异乡重逢。
“小凯?”我心中一凛,这不是小宛一年前的那场艳遇吗?虽然现在宛儿已经看似无所谓,但当时的心碎欲绝却是我所了解的。当时她老公出国培训一年,寂寞难耐的她在一夜情之后动了真心,私奔的路线都天真地订好了,但小凯突然人间蒸发。小宛疯狂一阵儿后加剧了玩世不恭,其夫回国后她的本性也回归家庭,再怎么玩也不会影响夫妻的恩爱。
“哟,还敢玩儿呢?姐夫回来了吗?知道了还不打断你腿!”小凯捏一把小宛的腰,挑逗中带着轻蔑。但我分明看到小宛眉宇间飞过一丝痛楚。
太无聊了,我突然心生厌倦。爱情不应该产生在这种地方,太闹了,我看不清自己的内心。“我想闪了,宛儿。好闹。”
从未见过小宛这么配合我,她默默地拿起桌上的手包,向大门走去。我起身跟到她后面,去挽她的手时发现冰凉,并且轻轻发抖。
车上两人一直没有说话,快到我家门口的时候,她突然放声大笑起来,顺便说了一句“宛氏哲言”:“他妈的!老娘一直以为是狗都吃屎,合着不是所有的狗都吃屎。小妖精,去抱着你的枕头享受独身时光吧!”
这个周末的小区真安静,刚才那一幕像是发生在另一个世界。上楼的时候手机响了,是LEON发的短信:“老婆,冲动是魔鬼。只给你七天冷静期,不是要跟你分开的。等我出差回来好好谈谈吧。”
糖衣砒霜
不伺候了
她和很多女人一样,会因听一首情歌而流下泪来;她和很多女人不一样,她对十八九世纪法国、英国的沙龙、贵族、庄园、长裙有着不可消逝的情结。她觉得女人即使不够富有,心也该是高贵的,而男人应该像绅士一样,对女人行脱帽和吻手礼。但是,这个世界已没有绅士,即使开车在路上,也总是被男人挤对和超越,眼看到主路出口,她摇下车窗对那男人说:“让下行吗?我来不及掰出去了。”对方一句“为什么让你呀”把她问住。
她需要爱情却害怕激情,她忧郁,总在心里重复嘉宝在《茶花女》中的那句话:“我的心不习惯幸福。”可能是她自身的原因,她一直无法遇见能让她满意的男人,两年前嫁掉,因某日双方的争吵,对方一句你以为你是谁,离开了我,你一钱不值,离开了你,我照样娶年轻漂亮的,愤然解除婚约。老公变成前夫,虽然日后再次找到她说,亲爱的,我习惯了你的微笑,你的腔调,你柔软的手,别的女人没有,她也动容,但还是不能忍受一个粗鲁的丈夫。
在梳妆台前,她一丝不苟地整理着衬衣领子,穿着新款洋装,每一年,时装的细节都会改变,她懂得即时更新,在她看来那不是浪费,是品位。身后是漂亮的小男友抚摸她的长卷发,并托起一缕嗅它的清香。他说真的怕有一天你会离开我,她没有作答,因为他并不是理想的丈夫,但为人善良而有幽默感,不招人讨厌,他是个好的中转站。他会情不自禁吻她的手,却不是该有的感觉和味道,她并非迷恋这种形式上的东西,又不是拍电影,他们心灵的契合非常有限。常被其他女友羡慕,一把年纪了,还有多人追求,身边还有死心塌地的小情人。那又怎样?虽然没有对的,身体却有需要。
要说小情人是死心塌地,也不尽然。在这个性爱信手拈来的时代,他也有着漂亮的脸蛋,大好的青春年华,消耗不尽的欲火。他不能爱上和他一样活力四射的小女生,也许在遇到这个优雅的女人之前,小女生经历得太多了,便成了寻常事。但是情感苦闷了,还是需要进行一下寻常事。和小菲认识了四年,这女孩似乎有不少人在追,但是对于他却招之即来,偶尔还有点挥之不去,小女孩儿打开灯,说:“哥,我就喜欢你,不知道怎么才能感动你。”他点上一支烟说:“别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了,这世间一物降一物,哪有的道理可讲呢?”他穿好衣服,拎起背包,在房门关上的一刹,听到里面的女人在嚷:“我就不明白了,她哪点比我好?”是呀,他也不明白,怎么算好,怎么就算不好。
“怎么?你回来得这么晚?”她蜷在沙发一角看着他走进来。他过来坐在沙发上,搂住她的肩。“会个朋友。”“女的吧,领子上还有口红印。”他连忙偏头去看,她笑:“骗你的,看来真是去约会了。”“你介意吗?”他问。“有点介意,毕竟现在我们在一起。不过,如果遇到合适的人随时都可以离开。”她动了一下自己的长头发。“你是不是觉得我离不开你,所以就对我这么冷淡?”他问。“当然不,萨特说过,认为自己不可获缺的人都是蠢货。”她饮一口杯子里的水,他把那杯子抢了过来,“说点让我能听懂的话吧,我给你一个月的时间考虑,要么我们结婚,否则就分手。”“你这是怎么了?”“没怎么,让你知道失去从来都是相互的,既然你不珍惜我,那就再找个中转站吧,我不伺候了。”门再次在他身后关上,仰望满天星辰,一个人及他的思维与情感在天空下都显得那么渺小,他想既然人生短暂,干脆就不要在临时的人和事上耽误时间了吧。
宋晓鸣
感情是无法限时的
小晨离开北北已经有一个多月了,每天的生活就是睡觉、做饭、吃饭、看电视。她似乎已经忘了外面世界的样子,就这样与世隔绝了。终日在思考的就是自己做的一切是否正确,自己所做的决定是对还是错,也在想念那个自己深爱的人在做什么,在想什么?
电视的画面好像不是在给自己播放,内容也与自己无关。只是精神上的依偎,不让自己太过空虚。
许多许多的短信都在手机里待发,而又怕被丈夫发现,一遍又一遍地删除编写。她有太多太多的话要对他说,可又不知道言语是否能表达自己的真正用意。
思想总是矛盾的,遇事又都很复杂。尤其是感情的事,没有绝对的对与错。小晨就这样每天在矛盾中度过,在丈夫的看守之下一天一天机械般地生活着。
收拾家里的一切,做好饭等待下班的丈夫。面对丈夫对自己的好,思念自己爱着的那个人。
就像一个犯了错的孩子在接受惩罚,接受考验。可自己错在哪?是当初这段冲动的感情不应该发生,还是现在应该斩钉截铁地了断这如同嚼蜡的婚姻?想不通,直到头疼了终。
终于熬不住这刀割一般的思念,一天傍晚,小晨终于拨通了他的电话。
独自坐在特8路二层的最前面,北北看着车驶过以往的一切,他不舍得放弃这些回忆,一圈一圈地围绕三环转……这时,很久没有响起的那熟悉的铃声从手机里传来,这是他为小晨设置的来电铃声,只有她一个人拥有这样的纯净的铃声。北北拿起手机,看着小晨的头像随着来电闪烁起来。
他盯着自己深爱的女人,犹豫着,仿佛入了定,竟忘了接听。是奇迹即将发生吗?“回心转意”这个词此刻就像一道光洒射进北北本已无望的灰暗心田,他愣了一下,把手机举到耳畔,按下接听键。
小晨令人心碎的哭泣声传来,北北的眼泪也不知什么时候落了下来。两个人谁都没有说话,互相听着对方的抽泣。想说的话太多了,可不知道该怎么说,要如何开始这段熟悉又陌生的通话。
“你还好吗?”小晨许久之后说。
“我,挺好的。……你们还好吧?”北北抹了一把自己的脸,车外划过他模糊眼帘的正是他们曾经住过的那条街,远远地,那个房子的阳台上似乎有光,不知道是什么人又在延续着爱与哀愁。
“我,我想你了。想听听你的声音。”
北北无语。车厢太嘈杂,似乎跟他们的悲情氛围不太吻合。
“我想你了,真的。”话筒另一边的小晨终于释放出来压抑的抽泣,失声大哭起来。
北北能听见自己的心碎成一片一片掉在地上裂开的声音,但是,他能说什么呢。他无法不沉默下去。
那一年,小晨与现在的老公因为工作而天各一方,于是小晨提出暂时分开一段时间,于是小晨与同在一个部门的北北迅速发展了。小晨的初衷本来是解除寂寞,而且是限时一年的寂寞,当然如果有另一份值得的爱情,她随时永远放弃未婚夫。当时,北北是什么都知道的,小晨也说得很清楚。但是谁叫自己喜欢她呢?他接受了她提出的一切条件,走进了这段饮鸩止渴的爱情。
这一站是他们在一起时经常去的超市,进门右手有一个小小的鲜花屋,他总是在拎着一大堆沉甸甸的购物袋出来时习惯性地买一大枝百合放在她手里,看着她满足地笑着,挽着自己往“家”走。
现在这些回忆都被小晨配了音——那不断传来的、令人心碎的哭声。
都说爱情会让人失去理智,会给一个凡人镶上闪亮的光晕。都说爱情是有魔力的,它会升华你的一切。在一起的时候,北北不去想未来,不去想旁人,只被平实的幸福所陶醉,当然也不曾深切体会,现在坐在这凡尘的公车上,他的爱情使他像个圣徒,沿路膜拜着曾经的情感历程,这才知道了什么叫刻骨铭心,什么叫沧海桑田。
“晨,别这样,你好好地过日子。别再给我打电话。”一字一顿地说完后,北北强迫自己狠心把手机按掉,然后对着已经没有哭泣声的手机喃喃地说:“我也想你。无时无刻不在想。”北北颓然低下头,抵在前座的靠背上……
于是,一条对某些人来说熟悉而又无趣的道路上,一辆对某些人看来嘈杂而又燠热的公车上,一个男人隐忍的低泣声若有若无地传出。
谁说他不再拥有?谁说他已经失去?夜夜夜夜,空了枕畔,梦却不曾空过一天;天天天天,空了怀抱,爱却仍满满溢出眼眶。
一段过渡的爱情,也许对小晨和大多数人来说只是种存心的必然,注定要换乘到最后的车次,但对北北来说,这趟车却是环线,周而复始,起点与终点无法分清,经过的地方也没完没了在眼前浮现,久久不散。
北北的代价是因爱而起,那么,小晨的眼泪是因为什么呢?
夜凝成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