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凄风冷雨中多少繁华如梦,曾经万紫千红随风吹落,蓦然回首中欢爱宛如烟云,似水年华流走不留影踪……”在我上班的酒吧里,一天,经过包厢时,那段曾经熟悉的旋律轻轻飘入耳际,蓦然心惊的却是这记忆似乎竟熟悉又恍若隔世。
初识
那是一个炎热的下午,我正在工作岗位上忙碌着。3年前,我从一所中专毕业来到这家国企,从事检验工作。周而复始的三班倒,枯燥而乏味。“兰岚,这是刚来的新同事东子,以后就跟你上同一个班,你可得好好指点,尽快让他熟悉工作。”上司余主任领着一个年轻人过来对我说,简单交代后,领导走了。偌大的化验室就我们俩,工作也不是很忙,我们聊了起来。很快地,我知道他跟我是同年参加工作,不同的是他读了本科,而我刚读了中专,他刚从县城的一家工厂调来我们公司。
转眼过了两个月。聪明的东子早将简单的工作流程熟练掌握。东子工作很主动,他常说,我是师傅不用动手,在一边指点就可以了。我也乐得当个闲人。东子幽默风趣,常说起一些让我捧腹大笑的笑话。他还常提起他的大学生活,让不能走入大学校门的我听得心驰神往。不知不觉的,我对上班变得热情。下班呆在集体宿舍的时候,我盼望着尽快到上班时间。
我无意中知道,东子已经有了女朋友。
平淡之交
我时刻提醒自己,东子有女朋友,自己千万不能陷进对他的感情之中,这只是自己隐约心动,恐怕人家根本没点动心的意思,若是表露出来,岂不是让自已陷入尴尬境地?我决定,只把他当好朋友对待,之前是如何相处还是保持不变。毕竟,和他上班也是件很开心的事情。
可是,不知周围同事是有意还是无意,总是在单位集体活动时处处“撮合”。郊游时,把我们编在一个小组;唱卡拉OK时,起哄着让我们对唱……而这时候,东子从不推却,大大方方地和我一起动手烧烤,温馨地跟我唱那些让人心动的情歌。这时候,我只好在心里默默地想:为什么不能早些认识他呢?也许,这就是常说的有缘无份吧!
一日,上班时,东子问我一个问题:工作多久才能享受探亲假?我笑着说:你一个男孩子还这么想家,还没工作一年就想回家了?东子有些心不在焉地说:“得一年呀,那我还差一个月才够呢。那只能不干了。”“你要辞职?”我吃惊。不过,我没问,他既然要辞职肯定有他自己的理由。“那好的,以后有空联系。”我轻轻地说。
这一天,是我上班以来最失落的一天。
再见亦是朋友
我期待着能有东子的消息。可是,一直没有。东子给我留了个电话号码,可我从没打过。我想,自己只是他身边的一个过客,也许连朋友的份都称不上,和他一起上班的日子充满了快乐,但留在记忆中也足够了。
事情总是出人意料。两年后,单位效益下滑精简人员,我上了下岗人员名单。我实在想不通,论学历,论年龄,论经验,我觉得自己都不该轮到下岗的份。可现实就是这般无情地摆在面前,管你接受不接受。
此时的我,心情是极度难过无奈又无处诉说,这不好的事情得瞒着家里,免得家人担心。工作环境又决定我没有什么知心朋友。我翻出电话号码本,第一页的就是东子的号码!我试着拨打,很快,电话通了。兴奋不已的我只记得说了一句:“是东子吗,我想见你一下。”他没问任何理由便答应了。
我们在约好的钻石广场见面。东子有些变了,他有些憔悴,不变的是他的笑容。“说吧,十万火急地叫我来见你,你一定有事情说。不过,你不知道,我可是在接到你电话以后坐了一个多小时的汽车来这里的,还没吃饭呢。”“我请,今天,你当回我的男朋友吧。”说出这话,连自己都很吃惊。“好。”东子爽快应道,不过,我发现,一丝讶异还是掠过他的脸。
我们来到一个酒吧,点了些吃的,还要了啤酒,不喝酒的我跟他碰了一大杯。我说了自己遭遇下岗的经过,并表露出对将来的迷茫。东子说:“其实这并不可怕,只要你对自己有信心,工作一定能找到的。”东子说,从公司辞职后,他应聘去了一家广告公司,虽说薪水比以前多,很辛苦,压力也大,但自己做得很开心。之前要辞职,就是对那没有目标没有动力的工作失去了热情,看不到前途。“难道都没有一点让你留恋的东西?”我一语双关。“你和我不一样,你喜欢安定的生活,轻松的工作,而我得奋斗达到我的目标,下来我还得考研充实自己。这要时间,你不能等待的。”东子显然明白我的意思,而且他也了解我。几年前就想说的话,想知道的答案我都清楚了,我已经没有遗憾。此时,酒吧萦绕着东子曾唱过的《水中花》:
“我看见水中的花朵,强要留住一抹红,奈何辗转在风尘,不再有往日颜色,我看见泪光中的我,无力留住些什么。只在恍惚醉意中,还有些旧梦……”
也许,对他对我而言,彼此都像是水中花镜中月,看着想着都很美好,可是千万不能碰着。
如今,我拥有了幸福的家庭。偶尔我会想,一直没有联系的东子,是否也在享受美满的生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