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访人钱丽萍(化名)四十三岁家庭主妇
采访人陈芊本报记者
采访时间二00七年四月十二日
采访方式电话采访
钱丽萍的故事其实是个最寻常的故事,但也是个很典型的故事。多年前,大学毕业的钱丽萍协助丈夫白手起家,在丈夫事业小成后,钱丽萍放弃了工作,当起了全职主妇。如今步入中年的她却要面对丈夫有新欢的局面。她在电话里有些悲怆地对记者说:“我一个40多岁的人怎么和一个20多岁的年轻姑娘竞争呢……”我大学毕业第二年结的婚,康(化名)和我是一个单位的,我俩是同一年进单位的。我的生活原本有个很好的开端,我们俩都是大学毕业,起点高,单位也不错,我和康是自由恋爱结合到一起的,感情有基础。康是个有能力有想法的人,上班没两年就离开单位自己干了。
万事开头难,我和康都来自普通的家庭,康的家庭更是困难,家里没有一点底子,我们可以说是白手起家。但熬过几年后,开始挣钱了。家里经济状况一下子好转了。
女儿快上初中了,因为我单位离家比较远,女儿每天中午只好放到小饭桌。康就和我商量:“你索性就呆在家里吧,把孩子的学习和生活安排好比什么都强,反正家里也不缺你那几个工资。”我想想觉得有理,就同意了。从此就从单位辞职回家,做了家庭主妇。(苦笑)噢,现在叫“全职太太”,哪个女人要做了全职太太,别人就会很羡慕,说这个女人命好,找了个能干的丈夫,能让丈夫养在家里。好不好真是天知道,我如今的结果就是很好的榜样。当时可真有人羡慕我,也有人为我惋惜,说一个大学毕业生学有所长,却回家做主妇了。
(电话里传来幼儿的嚷嚷声,似乎有小孩缠在钱丽萍的身边。)“你身边有小孩子?”
我小女儿,才两岁多点。
“哦!你有两个孩子?大孩子多大了?”
大女儿下半年就要上高三了,明年参加高考。噢,宝宝乖,到边上玩去,妈妈要打电话。
就是生下这个孩子不久,我察觉到康在外面有了女人。事实上,我从没见过那个姑娘,我整天呆在家里信息闭塞得很。尽管他到现在也不承认他有情人,可凭女人的直觉我知道我的猜测一点没错。
对方是个20多岁的姑娘,好像是搞业务的。所以一提这事,康就坚持说他和她来往只是单纯的业务关系。但有这样的业务关系吗?他和她打电话能把电话打得烫手,调一下他的电话单子看看,他和那个姑娘的通话时间随随便便就是一两个小时。而且,那电话能在半夜一两点的时候打过来,亲昵地聊上半天,有这样的业务关系吗,谁会在半夜一两点打电话过来谈业务?
(哽咽)就他一个月打给他那个相好的电话费都超过我家里一个月的生活费了。我省吃俭用,洗了菜洗了脸的水都舍不得倒掉,又用来涮拖把……我这么勤俭过日子,他却在外面挥霍。
我知道做生意的人应酬多,有时候免不了在外面逢场作戏,如果是这样我就忍了,可他分明是动了真情。他已经和我分床睡好长时间了,两个人发生争吵,他就动手打我,没有半点夫妻情分。对孩子也很冷漠,那次为了点小事,他就下狠手打大女儿,女儿上高中都成大姑娘了,他这个做父亲的居然动手打她!他的心全让那个年轻女人占去了。
我年过四十,又辞了职当了家庭妇女,我拿什么和一个20多岁的年轻姑娘竞争呢!
康不同意离婚,而且到现在还死不承认他和那个姑娘关系暧昧,他坚持说他们只是普通的业务关系。
普通的业务关系说给谁谁会信?那姑娘发给他的短信我看到过,都是些特别肉麻的内容,谁都能看出这两人是什么关系,他还“背着牛头不认赃”!
康说女儿快高考了,别老为这事闹,影响女儿的学习。他知道孩子是他对付我最好的武器,我不能不顾及两个女儿,更不能不顾大女儿近在眼前的高考,为了孩子,我已经付出得太多了。我想为了孩子隐忍,但我受不了的是,康在这么要求我的同时,自己一点都不收敛,还和那个女人在一起打得火热。
事实上我和他的矛盾已经影响到了大女儿,女儿扬言说,如果我和他父亲离婚,她就自己搬出去租房住,她要我每个月给她500元钱,别的什么都别管她。我一听她这话心就颤,一个十七八岁的女孩子独自搬出去住我怎么能放心,现在社会多乱!再说我如果离婚了,就没有经济来源了,哪里有钱给她租房!
在这件事上,女儿怨恨的不只是她父亲,她也怨恨我。她以为不管怎样她父亲没有打算离婚,是我闹着要离婚的,她哪里理解我的痛苦!
小女儿还那么小,她什么都不懂,一会儿都离不开我,看着一大一小两个女儿,我进退两难,心都碎了。我该怎么办?是为了孩子委屈自己继续和他过下去,还是和他离婚各走各的路?不管走哪条路,都很难,我的路走到窄道上了。
和钱丽萍的对话
记者:摊上这事确实让人进退两难。你打算怎么办?打算凑合过还是离婚?
钱丽萍:我不想委曲求全,我想离婚,但他不离。
记者:这不是问题,如果你非要离,你可以起诉。
钱丽萍:这事我问过律师,我知道可以起诉。我想争取两个女儿的监护权,两个孩子一个我都不想放弃。
记者:哦,你当然可以争取,但能不能如愿就难说了。这要看你丈夫的态度,他会不会和你争夺孩子的抚养权。他本来就不愿意离婚,也许他会拿孩子的事故意和你为难的。你有两个孩子,两个孩子的监护权都想要本来就不容易,何况你目前没有工作,离婚后没了收入来源,你如何能抚养孩子?法庭一般会从有利于孩子成长的角度判决孩子抚养权的。
钱丽萍:我知道。
记者:如果离婚了,你靠什么谋生呢,这些你想过没有?
钱丽萍:(凄然地)唉!我能干什么呢?好些年没出去工作了,我现在都不知道自己还能干些什么?我都到了这个年龄,还有哪个单位会要我?不管怎么样吧,哪怕是练摊当清洁工,吃糠咽菜也比在这里受气强,这个样子就算是有山珍海味我也吃不下去。
记者:这话我赞成。可事实是如果你真从婚姻里走出,真要面临严峻的生活困难的时候,你的感受恐怕就不一样了。毕竟地摊不是好练的,糠也并不好咽。你说过,你的生活原是有个很高的起点很好的开端的,如果真沦落到那个地步,你的心理能不失衡吗?
钱丽萍:那我怎么办?
记者:事已至此,不管是离还是不离,都要理性地处理这个问题,争取自己的最大利益。你现在对你当初的辞职有什么感想呢?
钱丽萍:(哭音)我的同学,有的当了单位骨干,有的当了处长,人家都干得很好。只有我到了今天这个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