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诉人: 玉琳(化名) 女
采访人: 本报记者 良 子
实习生 陈家思
采访时间:2007年4月12日
“我哭着跑出了这栋大房子,听到了身后关门的声音,心里一阵空虚,我知道这里已经不属于我,这种不光彩的貌似美好的生活已经画上了休止符。”
23岁的玉琳长得眉清目秀,可此时,她的脸上布满泪水。一段梦幻的爱情令她身陷其中,令她痛苦不堪,但她还年轻,生活对她才刚刚开始……
我老家在东方,2004年刚满20岁,勉强混到高中毕业后一直找不到工作,后来来到海口在朋友的帮助下就在街边卖一些盗版DVD。
虽然不是什么好工作,可是起码自己也算在挣钱,每天傍晚吃过晚饭就开始在喧闹的街边摆摊。
旁边是一个卖清补凉的摊子,阿婆有个比我大两岁的儿子林斌在这个城市上大专,经常晚上会来帮他妈妈的忙,我们也渐渐变得熟络起来。
经常我会借一些新的电影碟片给他看,而他也会在客人少的时候给我端来一晚清补凉。在这陌生的城市,他的关心,让我感到很温暖。
一次,工商部门突然在街道上打假,当时我吓得不知所措,林斌跑过来将摆在地摊上的盗版DVD用塑料布包在一起,拉起我跑进一个巷子里,他的手真的好温暖。年轻人日久产生的暧昧他母亲看在眼里。
邂逅雨中
那双深邃的眼睛吸引着我
如果没有意外,如果不是虚荣,或许我可以拥有平凡的幸福,可以和林斌一起继续发展然后结婚生子,日子会过得充实美满,可人就是学不会知足,所以才让幸福变成海市蜃楼。
一个平常的傍晚,我出来摆完摊才发现还有几张碟落在家里忘了拿,让林斌妈妈帮忙看着便匆忙往回跑,不巧又下起了雨,过马路时因为着急差点被一辆黑色轿车撞倒。
司机连忙跑出来,这时一个声音在身后响起:小姐你没事吧,要不上来我送你。
我回头,一个穿黑色西装高大挺拔的男人打着一把黑伞走了过来,不知道是细雨模糊了双眼看不清楚状况,还是摔了一跤脑子有点被震到了我竟然答应了。
第一次坐在这么高级的轿车里我浑身都不自在,旁边那个司机喊他“老板”的男人给我递过来一条洁白的毛巾让我擦身上的雨水,我才敢趁机看了他一眼。
大约40岁的样子,棱角分明轮廓很挺的鼻梁一双深邃的眼睛,接过毛巾的时候他微微笑了一下。
不知为什么,我心里忽地一颤。送我回到摊子边时他皱了皱眉头问我:你在这里工作?我不好意思地点点头。
玻璃公主
我感觉我爱上他了
第二天他的车居然开到我的摊子前,他的司机径直朝我走过来说,我们老板想请你吃饭,不知道能不能赏脸。我站着不出声,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样。
司机就当是我默许了,于是打开车门,我又第二次上了这辆轿车。
然后这辆车又带着我去了不曾去过的豪华餐厅,然后受宠若惊地被动接受了公主般的待遇。这是从小就艰难生活的我从没有享受到的。
有了第二次便有了第三次、第四次。林斌的母亲看我的眼神也变得复杂,林斌也开始对我疏远了。
但这时的我已经顾不上他们的目光了,跟林斌并没有过任何承诺,所以我也可以不用做任何解释。
而这个大我将近20岁的男人很快也很直白地表明了对我的喜欢,我没有拒绝他的喜欢。当他将一个白金项链亲手戴在我脖子上的时刻,我感到渴望已久的幸福降临了。
不仅因为他身上的那种成熟的魅力和他如兄长般的宠爱,还因为他带给了我前所未有的生活。
我不再卖盗版碟,每天想着去哪里吃饭,要买什么东西,我穿上了从前只能在橱窗外仰望的衣服,我住进了宽敞明亮的大房子,不再为下个月的房租苦恼。
我从前在亲戚家做过保姆,如今我自己有两个保姆,我学会了花钱不眨眼地刷卡,也在同时悄然同情着自己以前竟然一分一毫计算着辛苦赚来的那点钱。
也许是物质上的满足,我感觉我爱上他了。
“我是她爱人 ”
她的脸上掠过一丝嘲笑
眼前的幸福,让我知道原来生活有这么多美妙的东西,日子可以过得这么舒适。很快我便忘记了从前那个我,和身边的人和事。
只是他曾说过的一句话成了我心里的结。他说:你要什么,只要和我说,我都可以给你,除了名分。
因为拥有了这些从前不曾拥有的一切,我安慰自己,名分不过是虚无缥缈的东西,除了那个我不也一样可以很幸福吗。
有一天一个自称他妻子的人约我见面。因为好奇心我也想见一下他的妻子,便悄悄前往一个西餐厅赴约了。
没有打没有骂,没有拉拉扯扯,一个风姿绰约又很有修养的贵妇。这让我有点意外,甚至是忌妒。
“我是她爱人”,她心平气和地和我谈话,始终都是微笑地讲述着她和他曾经美丽的故事。她没有要求我退出,末了她和我说了这么一句话:我是他的第一个,你已不是他的第二个,我不是他的最后一个,你也不会是。
她的手机响起,她眼睛看着我说:是他打来的,今天是儿子的生日,我们全家要在一起庆祝。”她的脸上掠过一丝嘲笑,让我无地自容。
“自做自受”,虽然当时的我对此说不屑一顾,但在不久之后所发生的更证实了这像一个咒语。只有让别人不幸福的人,才会得到不幸福的诅咒。
当我看到另一个和我仿佛年纪甚至比我还漂亮的女孩子挽着他的手从商场走出来时我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我冲上前去,当场用力给了那个女孩子一个耳光,然后从她手里抢过了他刚给她买的衣服袋子,袋子上的英文很熟悉也很刺眼,那是他常常给我买的衣服的牌子,也是我唯一认识的英语单词。
女孩捂着脸在众目睽睽之下小声地哭了,我也想哭,可打了人还哭多丢脸啊,我大骂那个哭泣的女孩子,而他始终皱着眉握着那个女孩的手看着这一切。
没有为谁说一句话没有站在谁那一边,一时我不知该怎么办好,他的沉默令我委屈之中有着愤怒,提着抢过来的袋子,转身跑开了。
难言温情
你以为谁让你高贵?
晚上他回到家,而我坐在沙发上红着眼一言不发。我很想知道他会是怎样的解释,或者是发怒,可是他没有,他平静地走到我身边,搂着我的肩,轻轻地叫了我的名字。
他自顾自缓缓地说:你记得之前我们看过的一部电影吗?《满城尽带黄金甲》,在大败二王子元杰,杀得满城尽是黄金甲的时候,大王对元杰说:“朕说过,朕不给,你不能抢。”
说这些的时候他的声音依然低低的温柔,可是我脊背却生起一阵凉意。
我抑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也受不了他若无其事的平静于是“腾”地站起来,大声地说:名分我都可以不要了,为什么你在外面还有别的人,我不允许你这样,绝对不可以。
他的脸色终于沉了下来,也站了起来盯着我,深邃的眼睛此刻变得锐利无比。
“你以为谁让你高贵?谁让你穿这么好的衣服住这么好的房子,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如果不是我,你还在街边卖盗版DVD你卖上十年都不能让你过上一天这样的日子!有了她,没有丢弃你,你该庆幸了,你知道吗?”
我瘫坐在地上,开始明白自己是怎样的一个附属品。
雨中孤影
哪盏温暖灯属于我……
我哭着跑出了这栋大房子,听到了身后关门的声音,心里一阵空虚,我知道这里已经不属于我,这种不光彩的貌似美好的生活已经画上了休止符。
我是一个普通的贫家女孩,那公主般的生活像一场梦,虚无缥缈的梦,那么不真实,转眼间,我一无所有。
站在冷雨中的街头,昂贵的衣服被雨水打湿得看不出原来的样子,像是在嘲笑我的幼稚,我眼前闪现出那位风姿绰约女人脸上掠过一丝的嘲笑:你已不是他的第二个,我不是他的最后一个,你也不会是。
这时我才明白,自己在这段生活中扮演了一个什么角色,连我自己都觉得自己是多么的愚蠢及可怜,看着万家灯火没有一盏是属于自己,肆虐的雨水和悔恨的泪水流了满面。
不知不觉又走回了原来卖DVD的地方,远远地看着林斌熟悉的身影和他母亲在在忙碌着。却再也不能走上前去,吃一碗清清凉凉的清补凉。
泪水参杂着雨中再一次模糊了我的双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