导入:晓雷打来电话的时候我正好无所事事,半个小时后我们就坐在河边的一个茶楼里了。在谈起她的情感故事之前,她只说了一句话:你听我说就行了,不一定要用笔来记。我问,为什么?她说,我一激动起来说话就会很快,你记不过来。结果她用行动兑现了她的话,我回到报社后整理笔记本足足花了一个晚上。
那个男人是我生命最温暖的灯
直到现在我仍然无法清楚地知道,如果没有浪对我的背叛,分别已经多年的威是否会再一次地在我的生活中出现?威是我大学时的外国文学老师,也是迄今为止我生命中最温暖、最永恒的一盏灯。千帆过尽,在哀伤叠加的记忆里,惟有威,让我对凄凉的日子偶尔浮出一丝清甜温柔的笑容。
记得是大一上学期刚入学不久,我便因严重的神经衰弱住进了医院。住院第二天黄昏,威突然出现在我的病床前,他说,今天没见你去上课,才知道你病了。
我在医院里呆了40天,那40天里,威是始终陪在我身边的“家属”。他替我送饭,为我朗诵诗歌,给我讲笑话,陪我去做医生要求做的各项检查……正是那时候,我感受到了弥漫在威身上与生俱来的那份古典的、唯美主义的浪漫和从容而孤独的气质。也正是那时候,从他无微不至的关怀中,从他默默的注视中,我敏感地意识到了他对我的微妙的感情。
这让我惊慌和不安。因为我知道,集音乐、文学、哲学于一身的威太优秀了,我只是他无限光环之下的一张又轻又脆的白纸。
他的优秀让我凄惶不敢打开心扉
我的躲避威一清二楚。他什么也不说,只是不动声色地一如既往地对我好。我打羽毛球,他会静静地坐在球场的一旁,手里拿着一瓶为我准备的水,脸上是一抹淡淡的笑容。我在学习上需要什么资料,他总是及时地为我收集好。我身体虚弱,他便隔三差五地手拿一个装有精致饭菜的饭盒不经意似的出现在我前往食堂的路上。我无意中说了我喜欢马蹄莲,第二天中午一个不知名的小女孩便捧着一盆素净地开着的马蹄莲送到我宿舍……
这一切他做得自然而恰如其分,我被深深地感动了。但无名的凄惶却让我不敢打开心扉对他作出哪怕是最含蓄的回应。就这样,两年多的时光在威默默的注视和关爱中美丽而伤感地滑走了。
一天黄昏,我正坐在空无一人的教室里背英语单词,威走了进来。他看着我,是一种与平常不太一样的凝视。我敏感地忐忑起来,心怦怦地跳。
他说他就要到北京读博了。
我惊愕地瞪大了眼睛。
他看了看我,眼中掠过一丝伤感。
临走前晚,威大宴宾客,我也被请在其中。到了我才发现宴席上除了我是学生外,其余的全是校领导、教职工及他的朋友。当我惊讶而不安地抬头看他时,他正鼓励、安慰地对着我笑。他总能洞悉我的一切。酒足饭饱的客人陆续地走了,最后只剩下威和我。威说,这一走也许就永远离开这个地方了。我垂下头。在月光透过树梢的那个夏日的夜晚,我流着泪不敢看他一眼,离别让我充满了伤感和无助。
威俯下身,在我耳边轻轻问我,毕业后愿不愿意到他身边。
我呆了呆。这是他两年多来第一次对我说出的一句充满儿女私情的话。但是,我却以泪眼婆娑、无语凝噎面对了生命中第一次非同寻常的离别。
威走后很长一段时间,我陷入了无边的伤感和孤独之中,校园里的一切都让我触目伤怀。威的离开第一次让我深切地意识到我是如此地依恋他。
这个男人给了我记一辈子的恨
不久我们开始实习了。实习期间,我在一次笔会上认识了浪,当时我被他华美的词藻吸引住了。在他的几封情书飘到我桌上之后,我成了他的女朋友。与浪恋爱后,我还不断地收到威的来信。他依然如故,没有热烈的情话,但沉静宽容的关注和古典执着的气息清晰地弥漫在信笺中,他反复地对我说他最放心不下的就是我。每到这时,我就感到恍惚的疼痛。
毕业后我留在了浪身边,在一家不算好也不算坏的公司做文员。此时威也拿到了博士学位,分到广州某高校任教。
那一年,我到了另一家离浪的住所更近的公司。仍然是做文员,但我不在乎,因为身边有浪。爱情让我宽容而达观。渐渐地,我发现浪回家的时间一天比一天晚了,还不时有关于他的各种传闻传入我耳朵。他告诉我他在和别人谈生意,要应酬。我毫不怀疑地相信了他。我自从与他住在一起就认为我们是非君不嫁非卿不娶了。
在一次偶然中,我看到了浪写给另外的女人的无数的情诗,每一首都赫然地标着“献给亲爱的Y”,或“献给亲爱的M”,其中就有他说专门为我写的那些诗。
我痛哭一场后平静了下来。我装做什么都不知道一样地面对他。我告诉自己,只要他对我好一倍,我就会给他回报两倍的温柔和关怀。如果他这不过是一时的误入歧途,那么我的好总会让他有幡然醒悟的一天。如果他本性如此,那么我要让他在某一天当我悄然地离他而去之后,悔恨终生。
可是,浪依然如故。我每天看着他匆匆地出门,听着他理直气壮的弥天大谎,感到心里一阵比一阵冷。一天中午,浪打电话回来说不回来吃饭了。一点多钟,我鼻子突然冒出了一大股血,而且愈来愈凶,一下子地上就漫了一摊触目惊心的鲜血。我呼了浪,希望他快点回来。他顿了一下,支支吾吾地说,我现在正和朋友吃饭,走不开。我泪水流了出来,慢慢地挂上电话,看着鲜血不停地滴到地上,我第一次觉得自己有足以记住一辈子的恨。
他太放浪敢当我面搂别的女人
晚上突然下起了大雨。浪一直没有回来。惨白的闪电不时地照亮地上那摊已变得暗黑的血,发出绝望而凌厉的光亮。这时我想起了威,犹豫了许久,我终于在雷电交加之中拨响了威的电话,一听到他温暖宽容的声音,我的泪水就无法控制地涌流而下……
此后几乎每晚我都和威通话。他的关切和真诚温暖了我的那些凄迷的夜晚。每次听到他的声音,我总忍不住要流泪,但我抑制着自己。我不愿他知道我现在的处境。
一天晚上11点多,威给我讲了一个笑话之后突然说,我知道你并不快乐,是因为他对不对?为什么不离开他?我无力地挂上了话筒,躺在床上,任泪水无声地流。时间漫长而冰冷!凌晨2点,浪还没回来。
看着这个曾经与我息息相关的“家”,听着深夜里万分孤寂的钟声,我再也忍不住地呼了浪。他复机时不耐烦地问:什么事?我说那么晚还不回来?他说还走不开。我隐忍地问他到底在干什么。他说我干什么你管得着吗?然后啪地挂了电话。我有点神经质地跳下床,冲到十几公里以外的一家OK厅,浪正搂着一个女人在痴迷地唱着天不老地不荒的情歌。我站在他身后,浪猛地回过头来,在我们的目光碰到一起的那一瞬间,我捕捉到浪的眼神由惊慌失措转为冰冷陌生的短暂而真实的过程。
冰冷的泪水不争气地淌满了我的脸颊我的衣服。我转身走出那家OK厅,走到一个电话亭前,我停了下来,拨了威的电话。但未待电话铃响,我就挂断了。
与浪对我的伤害和欺辱相比,威的爱是如此珍贵、真实而伸手可触,而把爱情视为信仰、注定了要以情感滋养生命的我,所期待的不正是这样的一份专注和痴情吗?但如今的我已身心俱伤、面目全非,我还有资格和勇气去接受如此神圣的一份爱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