晓舟从长沙回来,给我打了电话。她说,她用了整整一年多的时间,才慢慢地恢复过来,可以完整地叙述那段往事。之后,她就要再次回到长沙,那里现在有她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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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人,随口说出的一句话,改变了我的一生。
我的故事,太有戏剧性。也许很多人都不一定会相信,但就是这样,一句话,我的生活彻底改变。如果不是那句话,我现在应该是一个幸福的小女子,多半已经有了一个可爱的儿子或者女儿。在稳定的事业单位工作,朝八晚六,下班之后赶快回家给老公和孩子做饭。绝对不会是现在这个样子,和一个认识了三个月的人匆匆结婚,在一个陌生的城市里落地生根,做了一个小饭店的老板娘。
也许人生就是这样吧,充满了不确定性。不能说我现在不幸福,但我知道,我的后遗症是,我永远不会再相信任何计划。如果有人告诉我,她要结婚了,除非真的等到她顺利地举行完婚礼,我才会相信她真的做了那个人的新娘,否则,我会认为,婚礼的前一天晚上,任何事情都有可能发生,第二天的婚礼永远不会再举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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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岁,我的初恋以失败而告终。撕心裂肺的痛苦之后,我用了两年时间才让自己明白,那只是一段不合适的恋情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我最终还是会碰到一个真正和我结婚、白头到老的人。你看,我就是一个这么固执的人。
23岁的时候,我谈了一个男朋友。两个人感觉都还不错,谈不上要死要活地去爱,但是彼此都是很认真地去对待这段恋情,把对方当成要一生相厮守的人。
恋爱三年后,双方父母也开始催促了,我们正式把结婚提上了议事日程。男友单位的房子也盖好了,一切都恰到好处,水到渠成。我们准备装修,等完工就结婚。125平方米的三房一厅,完全按照我的设想去装修的:简洁明快的线条,淡淡的橘黄色,温馨无比。好朋友来参观,对我羡慕不已。
我开始准备,不再剪头发,想留得长一点,可以盘一个好看的发型,戴水晶冠,做一个幸福美丽的新娘,和最爱的人携手走向婚姻的红地毯。
截止到目前,还没有一点不对头的迹象。我和男友,虽然也会有争吵,但都不是硬伤,最多一两天,他忍不住先道歉,或者我先道歉,两个人就会和好如初。两个人的家庭,也都很认可我们两个人,对准儿媳、准女婿都很满意,在装修、买家具、家电等经济方面没有任何纠纷,四个老人都很开明,谁多出一点钱,谁少拿一点钱,都不是问题,他们觉得孩子们的幸福才是最重要的。
结婚的各项准备在有条不紊地进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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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不是那一个偶然想到的念头,如果念头出现我坚持不去做,再如果,我们去了另外一个地方,找了另外一个人,一切都会不同。我还能做一个幸福的新娘。
但是这都是假如,当时我无法预知未来,一切也无法重来。
我们商量具体结婚的日子,是十一期间,还是提前一个月避开这个高峰,或者是男友七月份工作比较清闲的时候,迟迟下不了决心。记不得是谁先提议,找个风水大师,让他们按照老黄历选个吉祥的“好日子”。也可能是我,也可能是男友,也可能是家人,我回忆不起来了。
但是我记得很清楚,那一天天气非常好,如果小时候写作文,我就会这样描述:蓝蓝的天上没有一丝白云,太阳公公露出了笑脸,小鸟唧唧喳喳地在唱着歌。”我、男友、男友的妈妈、男友的姑姑,我们四个人,一早出发,去慕名找一个“大师”,选结婚的“好”。
一路上,我们四个人说说笑笑,气氛轻松愉快。如果我知道一个小时后,等待我的是一个突如其来的变故时,不知道我当时又做何心情。
大师在一个很偏僻的地方,我们七拐八绕找到他时,已经是上午十点多了。他的屋子里,香烟缭绕,墙上挂着阴阳八卦等奇奇怪怪的图案,让人顿生神秘之感。
大师在里屋,我们轻轻推开门时,他正在闭目养神。还没等我们开口,他突然睁开眼睛,直直地盯着我和男友,端详了好几分钟。我的心里开始七上八下,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
好像过了很久很久,他才开口说话,指着我告诉男友:“你若娶了这个女子,35岁的时候会有血光之灾,必死无疑。”我们四个人全都呆在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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愣了很长时间,还是男友的姑姑先反应过来,追问大师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慢悠悠地开了口,我已经记不得他说的到底是什么八字不合、命太硬……了,当时脑子里木木的,甚至不知道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了,只记得他最后一再叮嘱她们:“若是他们结了婚,男方必然性命不保,切记切记。”
出了大师家的门,男友还无所谓,还是笑呵呵的,说:“都是骗人的,胡说八道,谁信这个啊。”听男友这样说,我心里还是挺安慰的,但看看他妈和姑姑,两个人都是一言不发,表情凝重、心事重重的样子,便没有再说什么。我想,只要男友坚持,让他给家人解释一下,也许还没有到最糟糕的境地吧。
但我真的没有想到,他们家人对大师的话反应如此强烈。整整一个礼拜过去了,我连男友的一个电话都没有接到。打他的手机不通,我把电话打到了他家,他们一听出是我的声音,马上就挂掉了,一句话也不说。再打,就永远不再有人接了。
我妈带着我去了男友家要问个究竟。没想到他们连门都不让我们进,仿佛我是瘟疫一般。我们一直敲门,左邻右舍的人全都出来了,无奈之下,他妈开了门,但只同意让我妈进去,不让我进。
我在门口等着,最后我妈出来了,拉着我的手说:“咱走吧,闺女。”她告诉我,他妈一直在哭,说得也很无奈,说不是不喜欢我,但就这一个儿子,万一真有个什么三长两短的,他们老两口以后肯定也活不下去。还请求我妈转告我,让我别恨我男朋友,是他们把男友关起来不让他找我的。
虽然理解他们的想法,但我还是不能正视现实:怎么在突然之间,幸福就从我手中溜走了呢?我抓了狂一般,不吃不喝,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整个人都是傻的。我家人最终气不过,带了家里的一帮亲戚,找到了那个所谓的大师,问他到底为什么这样说我。
他们砸烂了大师的桌子,撕了他的招牌,大师只是闭目端坐,一言不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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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说起来这件事,就像一出闹剧,很可笑,竟然还有人因为算命的一句话,生活就发生了如此大的变故。但当时对我,打击太大了,整整半年,我都没有缓过劲来。我请了长假,在家休息,试图调整自己。
好朋友来看我,他们听了我的遭遇,都怀疑那个算命的是我男友事先串通好的。他们分析说,可能是我男友另有所爱,或者不愿意和我结婚,买通了那个算命的,让他故意这样说,好有一个我不能拒绝的理由来跟我分手。但是我不信,我不相信是我男友故意做的,我不相信他是一个这么卑鄙的人。这三年来,我相信我还是了解他的。朋友们说我太固执,用情太专。
我始终没有养好伤,一直精神恍惚。我房间的衣柜里,是我妈给我准备的结婚用品:淡紫粉红的花花床罩、大红的被罩,一套一套,整整齐齐地堆放着;我的钱包里,还有为了享受婚纱照优惠提前交的定金收据;我的头发,已经留得长过了肩膀;出门坐公交车,坐过5站路再往回100米,就是我亲手装修的新房……曾经这一切,都真真切切地属于我,但现在,都恍若隔世了。
我决定要逃开这一切。我上网的时候认识了一个男人,是长沙人,开了一爿小饭店,35岁。我们在网上聊了大半个月,我决定嫁给他,逃离开身边这一切。
单位不允许停薪留职,我就辞去了工作,一切都很决绝。我妈得知我的选择后,伤心得哭了一夜,爸气得好几天都不理我。我只能在心里祈祷,求他们原谅我这个不孝的女儿。我真的不能在这个城市再呆下去了。
现在,我生活得无所谓好还是不好。最起码,这个男人不是骗子,他没有欺骗过我,我幸运地在网上遇到了一个老实人。他专心地经营他的小店,有些小毛病,无伤大雅。
在长沙已经生活了快一年,我似乎已经习惯了这里,中午和晚上坐在吧台里收钱,像一个真正的小店老板娘一样,学会了吃辣椒,一餐不吃,就觉得食之无味。人生就是这样吧,我是错把他乡当故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