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对于每个人来说,无非是一篇记叙文,起承转合,皆互为因果。
小惠的电话持续了差不多两个小时,一篇长长的记叙文就在她沧桑而略带沙哑的声音里向我铺开。我看见一个年轻的女孩因为漂亮,而导致她在爱情和婚姻这条路上历尽磨难和辛酸,直到中年,依然不能岁月静好,现实安稳。
“我今年46岁,离婚5年了。这么多年,一直在各种情感中纠结撕扯,看似被很多人爱过,其实是一直在被人玩弄、欺骗,到现在,我除了儿子,没有一个可以依靠的肩膀。” 小惠在电话里的轻轻叹息声,于我听来,像号啕痛哭。
爱情和美丽都没有错,那么,错的是什么?
大学梦被邻家哥哥破灭
我是宁波本地人,城区户口,年轻时有着高挑的身材,漂亮的容貌。
18岁那年,我正上高中,邻居家大我3岁的哥哥开始公开追我,他没事就到我家来,投我所好借各种杂志给我看。我对他一直没有多少感觉,但他的打扰还是让我在学业上分心了,以至我本来很好的成绩渐渐下降,高中毕业,终于没能考上大学。
大学梦的破灭让我遭遇了人生第一次大挫折。我对这位邻家哥哥恼恨起来,加上他有一天居然给我看黄色手抄本,我一下子对他由恼恨到反感,连跟他说一句话都觉得反胃。家里也强烈反对我跟他交往,说他除了会编藤椅,不会有多大出息。于是有一天我冷着脸对他说:“你要再追着我不放,我家人会对你不客气的。”
这事就这样结束了,那年我20岁。
遭“白马王子”强暴
毕业后,我就在家待业。不久,表姐给我介绍了一个临时的工作,是在当时位于灵桥旁边的工人文化宫卖门票,做一天5毛钱。就是在那时,我认识了一个部队子弟,他给我的青春乃至整个人生划下了一道深深的伤口,让我在疼痛和自感丑陋中无力自拔。
他是当时某部队的子弟,大我4岁,市京剧团演员,一米八四的个头,长着一张很被女性喜欢的英俊的脸,用当时跟我一起卖票的女同学的话说,他的形象属于典型的白马王子类。我也忘了我们是哪一天认识的,只记得他经常来我们卖票的地方跟我们聊天,一坐就是几小时。我以为他喜欢我同学,后来我才知道他是冲我来的。
他家住江北,我家也住江北,这样就成全了我们一场接一场的约会。两人好了一年多,我家里人知道了,全体反对,说这个男人花心,京剧团里早就跟人好上了。他来我家,我母亲就赶他走,说你不要来骗我的女儿。
我没有正式稳定的工作,害怕跟家里闹翻,就打算跟他分手。可是他不肯,赌咒发誓说爱我,非我不娶。
有一天,我去商店替家里买些油盐,他带了4个部队子弟等在路上。看见我,他们不由分说把我拖到车上,还把我的嘴捂起来,然后绑架到了他家。
他关了我整整3天,强暴了我。这其间,我母亲急得到处寻找我,她通过与我一起卖票的同学找到这个男人的家,可他在市妇联工作的母亲却说我不在。那时我听见我母亲在窗外焦急地叫我的名字,因为嘴被捂住了,我应不了声。
3天后,我因为抵死不肯答应与他继续恋爱,他只好放了我。
从他家出来,我恍如逃出地狱。但处子之身被玷污的事实却比在地狱更煎熬着我的心。我在铁路上不停地徘徊,想一死了之,但想到父母的养育之恩,我在大哭了一场后还是回了家。
回家已近凌晨两点。父母似乎预感到我在失踪其间发生了不光彩的事,我刚进家门,父亲就操起棍棒劈头盖脸地朝我打来,母亲也在一旁叫骂:你怎么不去死?他们不给我任何解释的机会。
伤心、无助、绝望,我披头散发地从家里跑出来,想也没想就从浮桥上跳了下去……后来,我被一条正好经过的船救起。
嫁了一个爱不起来的男人
1980年,也就是我21岁那年,我顶替退休的父亲进了港务局工作。
心灵的创伤带给的不仅仅是漫长的恶梦,更有内心的自卑和对爱情的恐惧。我不敢接受任何一个异性的邀约,也不接受任何一个亲戚同事的介绍,我觉得自己是不洁的。
后来,邻居介绍了一个水表厂的职工给我。拗不过父母的催促,我去见了这个男人:瘦得像根竹竿,也不爱说话,很木讷的样子,我一看就不喜欢。但这个男人做教师的父亲却相中了我这个“儿媳妇”,他盯着我家邻居,非让他说成这桩婚事。我不同意,他们也不放弃,就这样不咸不淡地来往了好几年。
我在家里排行老四,上有两个哥哥,一个姐姐,下面还有一个弟弟。27岁那年,我哥哥要结婚了,家里没有多的房间,母亲就开始赶我出嫁。迫不得已,我只好决定嫁给那个水表厂的男人,因为他们家有房子让我住。
没多久,我在港务局分到了一套房子,当时我父母跟我说好,父亲的职让我顶了,但单位分的房子不能给我,得给我弟弟。可是我丈夫的父亲却不让我们住回家去,理由是我有单位的房子。本来我就是为了找一个安身的地方才嫁过来的,结果他们的许诺却是一句空话,我气得天天跟丈夫吵,我父母也对这个女婿冷眼相向,两家关系越来越僵。
儿子3岁的时候,我弟弟要结婚了,娘家逼我让房,我问丈夫怎么办。他说不给。我气不打一处来,整理了东西就住到姐姐家去了。住了半个月,他一次又一次来看儿子,讲好话,求我跟他回去,我看在夫妻情分上,只好跟他回来。谁知我刚进门,他父亲就冲我说:“你还有脸回来?”这回我丈夫站出来护着我,结果他们父子大吵起来。
他用海誓山盟拆散了我的家
1997年,港务局我所在的那个部门并到了另一个部门。这一年,我38岁了。人到中年,心性平和恬淡了许多,虽然婚姻在我眼里不尽如人意,但儿子却让我对围城外的世界波澜不惊。我以为这辈子会这样平淡地滑过去,再无起伏。没想到,在这里,命运又让我遭遇了情感的滑铁卢。
部门并过去没多久,我的上司就盯上了我。他是一个很会哄女人的男人,在我面前说的话比电影和小说里演绎的还要动听。可是我没动心过,我对他说,我是有家庭的人,我很爱我的儿子。可是这个人不肯罢手,他在单位里很露骨地表现出对我的另待。这事很快传到他老婆耳朵里,他老婆给我丈夫打电话。我丈夫将信将疑,因为我从来都是准时下班,晚上也不出去,所以他对那人老婆说:“你把自己的老公管好就行。”
刚开始,我很感激丈夫对我的信任,但后来他却为此动不动就出手打我,恶狠狠地骂我。两年后,我抵不住丈夫的打骂,又加上这位上司跟老婆离婚后(后来我才知道,他是因为与另一个女人7年的私情暴露,而被他老婆起诉离婚的)更加肆无忌惮地追我,我感情的天平惭惭倾斜到了上司这一边。我委身于上司了。
2000年,上司给我丈夫打电话,让他放弃这场婚姻,我丈夫不肯。他依旧动不动打我骂我,打骂完了又给我做好吃的,不停地给我夹菜。一边是我越来越爱的上司,一边是丈夫和儿子,我在两难中挣扎,去留不定。
有一天,老公在又一次接到我上司的电话后回来冲我发怒,当他的拳头落到我身上时,我冷静地对他说:“我跟了你十几年,感情却不如跟他4年深。你何苦继续这样拖下去呢?”丈夫重重地甩给我一个巴掌后,说:“好!成全你!”
拿到离婚证书的第二天,我如释重负地去找上司,万万想不到这个对着我的耳朵海誓山盟了4年的男人却对我这样说:
对不起,我已经有了结婚的对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