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味蕾的香软记忆 欢迎网友投稿
1、
一天傍晚,我吃完晚饭后,在女房东的妈妈家里玩,抱着她的小孙子,和她的小儿媳妇聊天。女房东的小儿媳妇娘家是安溪的,现在已生了一个小男孩,刚七八个月,很可爱,很喜欢笑,也很喜欢我抱着他逗他玩。
女房东的对面房子的主人过来叫我,她拉着我的手:“阿馨啊,来我家坐坐,你还没有来过我家吧!”
我迷迷糊糊的跟着她走,在众人的暧味的眼神中,隐约知道是叫我做什么的。
我一进客厅,看到客厅里坐着几个人。我在一个三四人座位的长沙发上坐下,对面是两个单人沙发,中间是茶几。
那里坐着一个男人。
女主人从里屋拿了几瓶饮料出来,给我一瓶,一瓶给沙发上的那个男人,剩下的,放在茶几上,然后就坐在单人沙发上。
我发现,那个男人一直盯着我看,我也不甘示弱地回敬他。我猜他三十岁左右,高高的,壮壮的,有啤酒肚腩。留着八字胡,胡子的尾部往上微翘,一说话,颤抖颤抖的。看到他的八字胡,我忍不住想起了鲁迅笔下的藤野先生,也想起了日本那些专横跋扈的大男人。
看到他在喝饮料,我忍不住担心,那些胡子会不会沾到饮料汁?真是的,都什么年代了,还留着八字胡,他不会觉得难看吗?吃东西不会觉得不方便吗?我忍不住想起这样的一幕,他每次梳完头发,顺便用梳子在他的八字胡梳理几下;又或者,习惯性用手指头,沿着胡子梳理着,那种动作和表情一定很可笑。想到这里,我控制不住想笑,忍不住嘴角扬起,笑意爬上了脸。
那个男人饶有兴致地盯着我看,我忙微低下头,怕他看出我在嘲笑他。
我在相隔一定岁数的男人面前,不会感觉腼腆和拘束。或许我是看店做生意的,接触的人较多,才会那样从容自若。
我穿着一件淡蓝黑相间的大格子吊带裙,里面套着一件粉白色的针织衫,半高领子。我长发披肩,留着齐眉刘海,外表给人斯文娴静的感觉。平时,我的脸上总会带着淡淡的笑容,就是不笑时,嘴角也会有弧度的弯起,好像有点点笑意在嘴角,让人容易亲近。
女主人介绍,他是附近那家有一千多个工人的鞋业公司的二老板。他的老婆在结婚后,留下一儿一女,跑到香港去,再也没回来,听说在香港跟别的男人跑了。
“这些年,他又当爹又当妈把两个孩子拉扯大,现在孩子已在读小学。这些年,一直有人叫他再找个女人,可他是个痴心人,总等着老婆回来。现在老婆嫁人了,而且事业越做越大,需要一个女人在家做饭和带孩子,需要有个女人为他暖被。”
我忍不住问他:“离婚了没有?”
他支支语语,含含糊糊,回答得不清楚。
“那女人早在香港跟别的男人跑了!她去了香港近十年,都没有回来过!”女主人替他回答。
我不知他老婆是跟别的男人跑到香港去,还是在香港跟别的男人跑了。不过,我没有多问,只是想:他老婆在香港同别的男人在一起,可和他又没有离婚,名义上,他们还是夫妻。如果我嫁给他,那算什么?如果有天,他老婆从香港回来,我怎么办?孩子是她生的,而这男人是她两个孩子的爹,她想要回孩子,想要回孩子的爹,也很正常。那时,我怎么办?那时,我拿什么同她争?那时,我是不是得把男人和孩子全奉还给她?
同这种男人结婚没有未来可言,也没有安全感,随时得担心他老婆会回来。不行!我嫁的男人是不能同别的女人共享的!
“他是个很有能力的男人,那鞋业公司一年的分红就有几十万元。他住的房子是五层楼房,装修得富丽堂皇!”女主人很卖力的游说,“如果你同他一起吃饭(就是一起过日子的意思),就不用出去开店卖服装,只要在家做饭带孩子就行了。”
“很有能力,为什么连个老婆也看不住,还让她跟别人跑了?”我忍不住暗自嘲笑。
不行!虽然我很想结婚,虽然我急着结婚,可我不能结这种没有未来没有安全感的婚。这个男人,不管再怎么有钱,我也不能嫁给他!
2、
我逃也似的离开那里。
我感到悲哀,为什么会沦落到这种地步?虽然早在决定要相亲时,就做了最坏的打算,却没有想到一个外地女孩在晋江人的眼里,竟然如此的不堪,如此的低人一等。
我开店,会做生意,服装店生意一直不错。虽然最初店是蔡明帮我开的,可经营的人是我。这两年来,身边也有了一定的积蓄。或许我无法像本地的女孩有那么多嫁妆陪嫁,可是,至少我头脑灵活,有生意头脑,这一点总比那些有钱无才便是德的本地女孩子要好得多吧!
还有,我也长得不比别的女孩差,相反的,我外表出色,容貌秀丽端庄,为什么就得和那些有老婆有孩子、什么‘毁人’结婚?就因为我是外地女孩?还是因为大家都知道我和蔡明的关系?
夜是那样的寒冷,那样的凄凉,我一个人走在路上,冷风吹在身上,让我忍不住战栗着。二月份,白天有太阳时,感觉不怎么冷,偶尔还感觉暖洋洋的,可到了晚上,却是那样的寒气逼人。
感觉很冷,就走得很快,回到住处,却发现房间里亮着灯,凭感觉一定是蔡明来了。我犹豫着要不要开门进去,想了一会,还是进去了。因为真的感觉很冷,我想多添件衣服,或者躲在被窝里看电视,又或者躺在床上和周公约会。
蔡明坐在床边看电视。这是一间二十平方左右的房间,房间有一张双人床,一个梳妆台,一张椅子,床的对面是个桌子,那里摆放着一台21寸的彩电。电视右边是一套音响,音箱近一米高。靠门边还有一个桌子,上面摆着一个电饭锅,一个电炒锅,几个碗筷。
“不是叫你不要再来了,为什么还来?”我责问。
“我来看看你……”
“有什么好看的,是不是担心我一个人躲在被窝里哭?”
“馨儿,你别这样说,我真的不想那样伤你的心,可是我没办法。”蔡明又要说下去,我迅速打断他的话。
“这些话,我已经听了很多遍了,我不想再听了。”我说,“我会尽快结婚,而你也快要结婚了,所以不要再来找我了,好不好?”
“你要结婚?同谁?”蔡明愕然。
“总会有人愿意娶我,”我说,“我会在最短的时间内把自己嫁掉,所以你不用为我担心。”
“你打算嫁给这里的男人?”
“是的,这有什么不行!别以为你不娶我,就没有人愿意娶我!”
“馨儿,如果你要结婚,你回漳州去结婚,好不好?”
“是不是怕我在这里结婚,影响了你?”我悲哀地看着蔡明,难道他怕我破坏他的家庭?他真的这么不想见到我?如果我真的回去漳州结婚,那么这辈子要再相见已是很难!
“馨儿,你不要胡思乱想!”蔡明走过来,我闪到一边,不让他碰到我的身体。“如果你在这里结婚,你找不到好人家,好男人!我说的是真话,好人家的不会娶外地女孩,除非那些家里很穷的,又或者是那种死过老婆,离过婚的男人才会娶外地女孩。我不忍心你这样糟蹋自己!”
蔡明说得没有错,可我又能怎么样!我绝望地看着他,眼泪控制不住地滚落下来,像断了线的珍珠。
蔡明走到我身边,拥住了我,我用拳头狠狠捶打着他的身,打到累了,才软软的依在他的怀里,低声的哭泣着。
我放肆地哭着,任泪水浸湿了蔡明的衣衫。蔡明温暖的手在我浓密的长发里摩挲着,他偶尔低头闻闻我的发香,吻吻发丝,几根柔发在脸上缭绕,缕缕芳香沁人肺腑,点点柔情弥漫心田。
哭到累了,就窝在他的怀里,不动。我贪恋着他身上的温暖,迷恋他身上的味道。蔡明抽着烟,看着电视里的新闻,时光仿若回到了从前,回到了从前幸福快乐的日子。
“馨儿——”
“嗯——”
“我们永远都在一起,不分开,好吗?”
“你不结婚了?”我忙抬起头,惊喜地问。
“不是!”蔡明用手指轻柔拭去我眼角边残留的泪水,爱怜的说,“只要你不离开我,我照顾你一生一世!”
“为什么这样说?”
“我无法不听从父母的安排,和她结婚。可我并不爱她,我爱的是你,所以我不想你离开我!”
我的身体瞬间僵硬,然后离开他的身体,冷冷地说:“你回去吧!以后不要再来了!”
“来了,我也会当作不认识你!”我补充着。
蔡明没有动,也没有说话。他只是拼命地抽着烟,他用力的吸了几口,然后吐了好大的一圈圈烟雾。伴着弥漫的烟雾,是那似有若无的叹息。伤心绝望的我,在氤氲的烟雾缭绕中,又一次,泪盈满眶。
我像发疯似的拉蔡明起来,可他像尊佛纹丝不动。任我怎么用力,也拉不动他。绝望下,我掩着面嚎啕大哭。
“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为什么?”我歇斯底里地叫喊着。
蔡明按熄手中未抽完的烟,抱住了我。我用力挣脱。
“对不起,馨儿,对不起……”
“你走吧,我不想再见到你!”我推着蔡明出去,近似疯狂。
看蔡明好像没有离开的意思,就大声嚷叫:“你走不走,不走,我走!”
说着,我就要走出房间。
“我回去就是了,你不要出去!”
蔡明打开房门,出去,一会,听到摩托车发动的声音,我才跌坐在床上,又一次泪流满面。我知道今夜又将是一个失眠之夜。
3、
蔡明告诉我时,是在正月初五,他和我去漳州玩。漳州是我的家乡,那里的冬天盛开着水仙花。水仙花很香,很美,也很容易种植,只要把水仙花球放在清水里养就能开花。如我,给我一点空间,就能展现最美的一面,给我一点爱,就能绽开最美的笑颜。
到了漳州,我叫蔡明和我一起去我家,我的家离漳州有半个多小时车程的小村庄。他犹豫着,我有点纳闷,问:“为什么?”
“没有什么,是我和朋友有生意要谈,早就约好的。”蔡明说,“你自己回家,要来时,给我打个电话。”
我有点不高兴,不过也不强求,而且我回家只是看看,最多住一晚就出来了。
我并没有住一晚,想到蔡明一个人在漳州,我有点放心不下,在家里吃了一餐饭,就出来了。
回到漳州的芗城宾馆,蔡明并没有出去,他躺在床上看电视。
“为什么不去我家?”我有点不高兴。
“因为我不敢去,也不能去!”蔡明迟疑一会,才答。
“又不是没有去过,怎么说不敢去,不能去?”我有点不能理解。
“馨儿,你答应我不生气,我才说!”
“我不会生气,我怎舍得同你生气!”
“算了,还是不说了,过段时间你就会知道了!”看来是有什么难言之隐的,才那么难开口。我心里咯噔一下,有些发慌。
“我想现在知道,你告诉我,好不好?”我窝到蔡明的身边,把头依在他肩膀,脸埋在他的脖颈里,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满脸是他的气息,心里荡漾着幸福。
“清明前,我得结婚。”蔡明一只手在我的长发里细细柔柔的摩挲着。
我惊得一下坐起身,可蔡明的手指还缠绕着我的发丝,它弄痛了我的头,痛彻心扉。
“和谁结婚?”
“是家里人为我找的,”蔡明说,“我二十五岁了,又是长子,不能不听家里的安排!”
我呆呆地看着蔡明,蔡明要结婚了,可新娘不是我,我要怎么办?
“只要你不离开我,我还会像从前一样爱你,照顾你!”
就因为我是外地的女孩,所以蔡明不能娶我;就因为蔡明爱我,所以,他要同别人结婚却叫我不要离开他。
4、
蔡明在清明前和别的女孩结婚了。听说,婚礼很隆重,新娘的嫁妆有五十多万元。听说,结婚那一天,新娘十个纤纤玉指都是戴满金灿灿的戒指,项链有十几条,全身金光闪闪。听说,新娘很漂亮,穿着大红旗袍,雍容华贵,大家都说她有旺夫命。
曾经,我也想过和蔡明同一天结婚。如果有男人愿意娶我,我愿意和蔡明在同一天结婚。可是,没有合适的男人可以嫁,所以,我只能顺其自然,忍气吞声。
每天我还是开店做生意,在人前还是没心没肺的微笑,我尽量装着不在乎,无所谓。在店里,没生意时,我就会拿书来看,把自己沉浸在书海里,忘记暂时的心痛。
独自一人时,想到蔡明夜夜搂着新婚的娇妻恩爱缠绵,想到他有可能对怀中的娇妻说着曾对我说过的甜言蜜语,我的心就隐隐作痛,如针一针一针扎在胸口上,疼痛不堪。
如果可以,我想早点解脱;如果可以,我愿意忘记蔡明,忘记他给我伤心和痛苦。
5、
蔡明结婚的前个晚上,深夜一点,他打手机给我。他喝得醉醺醺,在电话里,他叫着:“馨儿,你在做什么?”
我已躺在床上,开着电视,自从听到蔡明要同别人结婚后,每天晚上,我都要开着电视睡觉,我需要一点声音陪伴自己,这样才不会感觉孤单无助,这样才不会胡思乱想。看着电视,听着电视里的声音,等到疲倦至及,才会迷迷糊糊地睡着。有时,睡到天没亮就醒过来,我就听着电视里的沙沙声,然后借着一点点光线,看着天花板,数着绵羊,心里却想着和蔡明曾有过的点点滴滴,伴着无奈和痛楚,还有那丝丝缕缕剪不断理还乱的思念。
“看电视。”我回答。
是的,我是在看电视,可我的心里却在想,为什么这几天你没有来,没有像以前从店门口经过,是不是在忙着结婚的事情?
“馨儿——”
“什么事?”
“我想你……”
我想对他说,我也想他,却说不出口,我的喉咙似有什么东西堵着,无法出声。
蔡明没有再说话,我听得到他的呼吸声,粗粗的喘气声,有点急促。我就这样拿着手机,听着。许久。
“馨儿,你还在吗?”
“嗯。”
“我现在过去找你,好不好?”
“如果你不会同别人结婚,你才来,不然,你不要来!”
蔡明没有回答,接着我就听到一阵嘀嘀声。蔡明挂掉手机了。这时,我才发现,我泪流满面。
自从蔡明告诉我,他要同别人结婚后,我变成了爱哭的女孩,时时刻刻都觉得很委屈,委屈得想哭,想流泪。
三天后,我才知道,蔡明给我电话的第二天结婚。打电话给我的那个晚上,家里也在办酒席请客。
一直在心里祈盼蔡明能够拒绝父母给他安排的婚姻,如果他能在结婚前逃婚,就是逃到天涯海角,我也愿意和他一起四处流浪。
可是,那只是我的幻想,蔡明还是娶了别的女孩为妻。梦想破灭了,心也碎了,我只想在最短的时间内,把自己嫁掉,然后把蔡明忘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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